第二十三章第二次审判(第2/7页)

“下一个出场的该是克里斯蒂了。”我说。

南希笑了一下,“我想看看这次他能否表现得好点儿。”

“我也想看看。”迪说。她挑起了眉毛,充满讽刺意味地说,“哈罗德是个不错的房地产商,他在证人席上也能卖出一大票东西,会大大地露乖的。”

但是,哈罗德·克里斯蒂这次出庭的表现更加糟糕了,他看上去似乎两周没睡觉,声音又小又颤抖,双手紧抓着栏杆,好像借此可以得到不可能得到的平衡和舒适。法官不时地要求他大声说话。他那镶双排珍珠扣的白亚麻西服和暗色印花的领带,使他看起来比平时精神多了,里面的歪歪扭扭的衬衫和他不时松动领带的动作,流露着他内心的紧张。

他重述了大家现在都已知道的谋杀案发生当晚的事,他再次否认了曾被邀请去德·玛瑞尼家,此外没什么新的内容。

但是阿德雷知道希尔斯上尉会被传讯,就努力为他的证人遮盖。他问道:“如果希尔斯上尉说谋杀案发生的那晚看见你出门了,你将做何解释呢?”

克里斯蒂紧抓着围栏,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导致了血流不畅,有点泛白。他表现出一种正直的愤慨,“我会说他完全错了,而且会告诉他以后看人要仔细点儿。”

极具表演天份的阿德雷笑了,那是一种狡猾的、蛊惑人心的笑。他庄重地点了点头,转向陪审团,对法官说话时有意地对陪审团表演着,“法官大人,就是这样!”

阿德雷的战术使黑格斯有点儿乱了阵脚,他一开始对这个手足无措的证人所取的证词就有点儿不对头。比如说,他浪费了五分钟或十分钟之久的时间,研究克里斯蒂用毛巾的哪头擦哈利的脸,直到克里斯蒂忍不住大声抗议,“上帝呀!黑格斯,理智一点儿吧!”

可是黑格斯还要坚持,他是想试图说服陪审团,克里斯蒂的记忆不可靠。至于为什么克里斯蒂那晚把旅行车停在乡间俱乐部的车道上,和他是否整晚待在西苑等等这一类关键性问题,黑格斯根本就理不出头绪。克里斯蒂说他进人谋杀案发生的房间时,烧焦的臭味已经消失。这种说法尽管荒唐,黑格斯却没有从中找出对审判有利的证据。

像黑格斯这样聪敏的律师,居然对这个丧失了主心骨儿的证人也问不出什么,这未免令人失望。

终于,黑格斯稳定下来,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

“克里斯蒂先生,当晚你是否曾离开过西苑?”

“没有。”

“你是否认识警察局的高级官员,希尔斯上尉。”

“是的。”

“你和他关系好吗?”

克里斯蒂耸耸肩,“谈不上好与不好,我不太知道他的为人。”

“你们不是从孩提时代起就相识了吗?”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是的。”

“他无意与你作对,这你知道吧?”

“是的”

“希尔斯上尉当晚在乔治大街看见你在一辆旅行车上!”

克里斯蒂用一个已被汗水湿透的手绢擦擦前额,说:“希尔斯上尉一定搞错了。休息之后我就没离开西苑,任何人要是说我那晚上在镇上,就大错特错了。”

黑格斯在陪审团席前踱来踱去,“你该承认希尔斯上尉是个体面正直的人吧?”

“我承认,”他又咽了一口口水,一可是体面人也会犯错呀。”

黑格斯停顿了一下,让陪审团——以至整个法庭,体味克里斯蒂最后一句话中的意味,然后说:“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那天的其余时间和第二天上午的审判中,阿德雷不断地为他的辩论找证据,首先是来自奎克巴士医生的证词,大部分围绕着一个玄而未决的问题:欧克斯被火点燃时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身上的水泡说明了一切。而对那个关键性的问题——哈利先生胃中那四盎司“又厚又粘的”黑色液体,阿德雷却是一带而过。

这中间有一段十分有趣的小插曲。大法官问奎克巴士医生:“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要是死去要用多长时间?”

医生答道:“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不会死,法官大人。”

一阵轰笑声打破了法庭内的紧张气氛,完全压住了法官为维持秩序发出的“安静!安静!”的叫喊。当这个脾气温和的医生以他的名誉宣誓作证时,我感到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下午,漂亮的金发美人桃乐茜·克拉克重述了在案发当晚,弗来迪开车送她和另外一位空军飞行员的妻子珍妮·爱斯丽回家,当时正大雨滂论。这段纯洁的故事为弗来迪在陪审团和观众中都赢得了好感。

她们的证词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如果让我出庭作证的话,我该站到哪个阵营上呢?我的身份在这里是极为模糊的,用俗话说,我是脚踩两只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