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6页)

他在想,为什么雷斯塔里克会把这幅画带到伦敦?这是一对夫妻的肖像画。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它们应当被挂在一起的。心理学家是否会说这是雷斯塔里克在潜意识里想要再次和他的前妻断绝关系,与她分离?虽然她已故去,但是他在心理上仍然试图避开她的个性特征?真是颇有意味的观点……

这幅肖像画想必是和那些家庭装饰品一起从储藏室里拿出来的。玛丽·雷斯塔里克无疑是为了在克劳斯海吉斯这所宅子里布置一些自己所选择的家具而请罗德里克爵士腾出一些地方来的。他想是否是玛丽·雷斯塔里克,这位新的夫人,要把这一对肖像画悬挂起来。她把前任夫人的肖像画扔在阁楼里反倒更自然。但是接着他又想,可能克劳斯海吉斯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可以放置杂物的阁楼。推测起来,可能是这对夫妇从国外回来在伦敦寻觅新的住处的时候,罗德里克爵士暂借一些地方给他们放置东西。那这些东西也就没那么碍事了,把这两幅肖像画挂在一起也更加方便。除此之外,玛丽·雷斯塔里克也是个明事理的女人而不是那种爱嫉妒、情绪化的女人。

“罢了[1]。”赫尔克里·波洛私下里想着,“女人,都是爱嫉妒的,特别是那种你觉得最不会嫉妒别人的女人!”

他又转向了玛丽·雷斯塔里克,他开始思量起这个女人。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对她没有什么想法!他只见过她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他想到的就是她的干练,也还有一种,他该怎么说呢,有些造作?(“但是,伙计,”赫尔克里·波洛又插进来一句话,“您又想到了她那顶假发!”)

真是荒谬,一个人竟然对一位女士知之甚少。一位干练的女人,一位戴着一顶假发的女人,很是貌美,还十分明智,并且容易感到愤怒。是的,当她看到那个如孔雀般浮夸的青年在家里游荡的时候,她感到十分愤怒了。她展露出一种尖锐的、不容置疑的态度。而那个青年,他又怎样了?不再受欢迎。但是她表现得很愤怒,当她发现他在那里的时候满是愤怒。嗯,这再自然不过了。他不是那种身为母亲会为自己女儿选择的青年——

波洛的思路又碰壁了,他生气地摇着头。玛丽·雷斯塔里克不是诺玛的母亲,她不至于为了女儿不适宜、不愉快的婚姻或是跟一位不得体的青年私下里生了个孩子而痛苦气恼!玛丽对诺玛的感觉是怎样的?推测一下,她原本就是一个让人感觉烦透了的女孩,她挑选了一个让安德鲁·雷斯塔里克担忧和烦恼的男朋友。但是除此之外呢?对于一个明显有意要毒杀她的继女,她是怎么想的,自身的感受又如何?

她的态度看起来似乎是很明事理的。她想要把诺玛赶出家门,让自己远离危险;她也曾和她的丈夫一道试图掩盖家中发生的丑闻。诺玛每个周末都回家,在家里露个脸,但是她的生活重心将转向伦敦。甚至当雷斯塔里克夫妇在伦敦找到了新住处之后,他们也不会提议诺玛搬过来一同居住。现今的大多数姑娘都住在远离家庭的地方。那么这个问题早就已经被解决了。

除此之外,对于波洛来说,谁给玛丽·雷斯塔里克下的毒这个问题还远没有答案。雷斯塔里克也相信是他的女儿做的——

但是波洛还是在猜测着……

他在脑海中思考着那个名叫索尼娅的姑娘的可能性。她在这所房子里要做些什么?为什么她要来这里?她让罗德里克爵士时时刻刻都处在她的掌控之中,可能她并没有想返回自己国家的想法,或许她只是想要盘算着跟他结婚,一个像罗德里克爵士那样年纪的老人跟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成婚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从世俗的眼光来看,索尼娅这么做对自己大有裨益。一个更加稳固的社会地位,守寡之后还能得到一大笔丰厚的收入,或者她还有完全不同的目的?她去英国皇家植物园是将罗德里克爵士丢失的文件夹在那本书里吗?

玛丽·雷斯塔里克曾对她起过疑心吗?对于她的行为还有她的忠诚度,以及在她休息的日子里都去了哪儿,去见了谁?那么是不是索尼娅下了那种剂量很少、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但是累积起来会引起肠胃疾病的药物呢?

他决定先把克劳斯海吉斯这所房子里所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边。

他就像诺玛一样,把思路拉到了伦敦。他开始思量起那三位在伦敦合租的姑娘。

克劳迪亚·瑞希-何兰,弗朗西丝·凯莉,诺玛·雷斯塔里克。克劳迪亚·瑞希-何兰是一位知名的国会议员的女儿,富有、干练、训练有素、样貌美丽,是一位一流的秘书。弗朗西丝·凯莉是一位乡下律师的女儿,颇有艺术气质,在戏剧学校短期培训过,接着去了史莱德学校,在那里中途退学,偶尔为艺术委员会工作,现在在一家艺术画廊工作,收入丰厚,还有许多放荡不羁的朋友。她认得那个年轻人,大卫·贝克,虽然表面上看两人不是那么亲密。可能她会爱上他?波洛觉得他是那种通常不会被父母认可,不会被一般人和警察所喜欢的人。为什么他会对那些家世良好的姑娘如此有吸引力,波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们又得承认这是事实。就波洛自己来说,他是如何看待大卫·贝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