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3/4页)

她停顿了一下,无助地看着马普尔小姐。

“露丝,你究竟在担心些什么?”马普尔小姐困惑地问。

“我不知道!但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只去那儿住了几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应该是那幢房子——房子里的气氛非常怪异——绝对错不了。我一直对气氛非常敏感。我告诉过你我劝朱利叶斯把联合谷物公司出售,公司脱手后很快就破产了的事吗?我的预感一向很灵。那里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但我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来自那些讨厌的少年犯,也许是那种惺惺作态的家庭感。到底是什么我暂且说不上来。刘易斯为他的理想活着,别的什么都不管,卡莉·路易丝则只想看见和听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的想法不错,但太脱离实际了。那里肯定酝酿着什么罪恶的事情。简,希望你马上去看个究竟。”

“我吗?”马普尔小姐嚷道,“为什么让我去?”

“你有探察这种事的天分。简,你看上去和蔼可亲,但任何事都吓不到你,你总能预料到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总会成真。”马普尔小姐低声说。

“我不明白,你对人性的看法为什么那么坏——你住的可是个宁静而淳朴的古老村庄啊!”

“露丝,你没在乡下住过。宁静而淳朴的村庄里发生的事会吓你一大跳。”

“也许吧。既然任何事都不会让你害怕,何不亲自去石门山庄走一趟呢?我想你会去的,是吗?”

“亲爱的露丝,混进去可不容易。”

“不难。我全想好了。如果你不生我的气的话,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做了些准备。”

范·赖多克夫人不安地看了马普尔小姐一会儿,点了根烟,然后紧张地继续解释。

“我想你一定赞同,英国战后的日子很艰难,人们的收入都很少——简,尤其是你这样的人。”

“没错。要不是雷蒙德外甥的一片好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范·赖多克夫人说:“卡莉·路易丝对你外甥一无所知——即便听说过,也只把他当作家看,根本想不到那是你的外甥。我对卡莉·路易丝说了,简的日子过得非常糟糕。有时连吃的都没有,又高傲得不肯求助于人。我们可以不谈钱,但可以和老朋友一起在优雅的环境里好好待上一阵,无忧无虑地享受营养美味的食物。”露丝·范·赖多克夫人顿了顿,横下心来对马普尔小姐说,“你想发火就朝我发吧。”

马普尔小姐略显惊讶地睁圆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露丝,我为什么要冲你发火?这是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卡莉·路易斯一定答复你了吧?”

“她给你写了信,你回去就会收到。简,你不觉得我太自作主张了吗?你不介意……”

她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马普尔小姐巧妙地给出了答案。

“你想问我介不介意充当被救助者去趟石门山庄是吗?——当然不介意,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完全可以走这么一趟。”

范·赖多克夫人吃惊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相信你的判断而已。露丝,你不是个异想天开的女人。”

“但我并没有明确的线索。”

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记得基督降临节后的第二个星期天,做礼拜时我坐在格蕾丝·兰布尔后边,对她越来越担心。没错,一定是哪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是为什么。那是一种非常确切的扰人之感。”

“结果出什么事了?”

“是出事了。她那位曾是海军上将的父亲有阵子一直神经兮兮的,那天礼拜后,他拿着个矿锤去找她,说格蕾丝是反基督教徒伪装的,差点儿杀了她。后来人们把他送进了疯人院,格蕾丝在医院里待了好几个月才恢复正常——真是命悬一线啊。”

“你在教堂就有不祥的预感了吗?”

“我倒不觉得那是预感。我的判断都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之上——事发前总有些蛛丝马迹,只是人们往往意识不到。那天格蕾丝戴反了帽子,这非常少见,格蕾丝·兰布尔非常细心,不是个粗枝大叶的女孩。能让她分心以至于没注意到帽子戴反了的事非常少。后来大家才知道,临出门时,她父亲朝她扔了个大理石镇纸,把镜子砸得粉碎,她把帽子随手戴上便匆匆出了门。她不愿意显得狼狈,更不想让下人听见什么。她把父亲的这些行为都归咎于‘爸爸的船员脾气’,她没意识到父亲的神经已经错乱,她早该意识到这点的。事实上,她父亲一直在抱怨有人监视他,说自己被敌人跟踪——这都是神经错乱的症状。”

范·赖多克夫人钦佩地看着这位多年的老友。

她说:“简,也许圣玛丽米德村不像我一直想的那样,是个宁静恬淡的安乐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