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肯尼迪医生(第2/4页)

他和他妻子是最近在新西兰结的婚,后来到了英国,他的妻子童年时曾在这里小住过。现在,她想找找家族的老朋友和老熟人。

肯尼迪医生的态度僵硬冷漠。他维持着表面的礼貌,但很明显,从殖民地来的人非要跟他攀什么莫名其妙的亲戚关系,让他颇为恼怒。

“所以你认为我妹妹——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可能还包括我自己,是你们的熟人?”他这么问格温达,虽然彬彬有礼,但略带敌意。

“她是我的继母,”格温达说,“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当然,我对她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了,那时候我太小了。我娘家姓哈利迪。”

他盯着她看——然后,一抹微笑点亮了他的面容。他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点儿也不冷漠了。

“天哪!”他说,“别跟我说你是格温妮!”

格温达急切地点头,她的小名,已经淡忘了许久,此刻重新在耳边响起,让人感觉既安心,又亲切。

“是呀,”她说,“我是格温妮。”

“上帝保佑!你都长大成家了。时光飞逝!这得有⋯⋯怎么着⋯⋯十五年⋯⋯不对,当然,还要久得多了。你可不记得我了吧,我猜?”

格温达摇了摇头。

“连我父亲都记不得了。我是说,所有的记忆都模糊了。”

“当然⋯⋯哈利迪的第一任妻子是新西兰人⋯⋯我记得他是这么告诉我的。那是个不错的国家,我觉得是。”

“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国家——不过我也非常喜欢英国。”

“你们是过来旅游,还是定居?”他边说边按响了铃,“咱们一定得喝杯茶。”

那个高个子女人进来以后,他说:“请端茶过来⋯⋯还有⋯⋯呃⋯⋯热黄油吐司,或者⋯⋯或者蛋糕,别的也行。”

一本正经的女管家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刻薄,不过,她说了声“是,先生”便出去了。

“我平时不爱喝茶,”肯尼迪医生含含糊糊地说,“不过我得为你们接风。”

“你太客气了,”格温达说,“不用麻烦了,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旅游,我们已经买好了房子。”她顿了顿,补充道,“山腰别墅。”

肯尼迪医生的声音还是很含糊:“哦,是啊,在迪尔茅斯,你们的信就是从那边寄来的。”

“这真是最不可思议的巧合,”格温达说,“不是吗,贾尔斯?”

“是可以这么说,”贾尔斯说,“的确相当出人意料。”

“你看,当时那幢房子正在出售。”格温达说道,见肯尼迪医生面上露出不知所云的表情,她补充了一句,“就是很久以前我住过的房子。”

肯尼迪医生皱起了眉头:“山腰别墅?可是确实⋯⋯哦,对了,我听说他们给改过名字。以前是叫圣什么的⋯⋯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在利翰普顿路的右手边,往南走可以进城?”

“没错。”

“那就是了。真有意思,名字就是容易忘。等等,圣凯瑟琳别墅——它以前的名字就是这个。”

“我确实在那里住过,是吗?”格温达说。

“是的,你当然住过。”他看着格温达,笑了,“你为什么要回到那里去?你对那里并没有太多记忆了,是吧?”

“是啊,可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它是家。”

“觉得它是家。”医生重复了一遍。他说话时语气平静,但贾尔斯偏偏觉得他是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看,”格温达说,“我希望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关于我父亲和海伦的事,以及⋯⋯”她说得犹犹豫豫的,“以及每一件事⋯⋯”

他看着她,思虑重重。

“我猜他们之间并不怎么熟悉⋯⋯在新西兰的时候。他们没理由会特别熟悉吧?哦,其实也没太多可说的。海伦——我妹妹——从印度回来的时候和你父亲坐的是同一艘船。他当时是个带着小女孩的单亲爸爸,海伦也许是可怜他,也许是爱上了他。而他孤身一人,也许就爱上了她。很难说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一到伦敦就结婚了,并且到迪尔茅斯来找我。我当时在那里行医。凯尔文·哈利迪是个漂亮的小伙子,但很是焦虑颓唐,不过看起来他们在一起生活得挺幸福的——在那个时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然而,不到一年以后,她就和别人私奔了。你大概知道这件事吧?”

“她是和谁私奔的?”格温达问。

他用锐利如刀的目光盯住她。

“她没告诉我。”他说,“她并不信任我。我看到过——无意中看到过——她和凯尔文发生过矛盾。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是那种古板保守的人,我认为夫妻之间必须忠诚。海伦不会希望我知道她在做什么。我听到过一些传闻——就一个——不过没说到具体人名。经常会有从伦敦或外地来的客人住在他们家。我想可能是他们中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