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艺术品商人奇案(第3/10页)

等到丰塔纳说完之后,福尔摩斯依旧闭着眼睛,喃喃说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你把这幅画从美国带到英国来了?”

“没有别人。”丰塔纳说。

“你妹妹也不知道。”福尔摩斯说。

“哦!比特丽丝?她当然知道了。”

“你父亲是个典型的学者。”福尔摩斯说。

“我父亲是个银行家,先生,或者至少在去年的大罢工使他丧失了所有的产业之前是。特别喜爱意大利经典艺术作品的是我母亲。但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以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伟大诗人的名字命名的,而你妹妹的名字则来源于另一位伟大诗人的情妇。”福尔摩斯懒洋洋地说道,他的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但你的口音令我很惊讶:完全不像是美国人,倒像是温彻斯特公学的毕业生。”

丰塔纳的嘴唇绷紧了,但他却装着若无其事地说他母亲的家族原本出身于吉尔福德,因此得以设法将他送到温彻斯特去接受教育。

“对,这我能想到。”福尔摩斯说,“我写过这方面的论文,专门论述英格兰各家公立大学教出来的不同口音,我在这上头可是很少犯错的。不过,我们还是回到眼下的话题吧,你在卡雷拉艺术品店得到了什么结论吗?”

“昨天早上我去过卡雷拉艺术馆,但是卡雷拉大师不在,我可不想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学徒去处理。我留了一张名片,请他方便的时候来我的住处坐一坐,但尽管我今天按照华生医生的医嘱在床上躺了一天,他却始终都没有来。”丰塔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恼怒,“英国人不是以礼貌而闻名的吗,可我见到的却没几个懂得尊重别人,不管是警察还是宾馆经理都是一样,就连可能会做成一笔大生意的画廊主人也没表示出最起码的礼貌。”

福尔摩斯指出,卡雷拉大师其人实际上并不是英国人,但他又补充道:“也许正是他在夜间攻击了你。若是他从你手中夺走了画,他自然也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去拜访你并且检查那幅画了。”

闻听此言,丰塔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了,眼神中的怒气也消退了。“还有你的妹妹,比特丽丝·丰塔纳小姐,她是否同意你将这幅画拿来估值的事?”

丰塔纳不安地挪动着身体。“她认为若是这幅画果真价值巨大,就会引起公众的注意,这是多此一举;另一方面,如果事实证明它不是伟大的提香的作品,反而会使我们的父母万分失望。”

“她现在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待在肯辛敦?她是和你一起横渡大西洋的吗?”

“是的,就是因为她要来,我才决定和她一起来的。我母亲认为索姆——我母亲的一位老朋友——可以带领我妹妹进入社交圈,因为我母亲本人需要照顾我父亲,无法担负这一职责。”

随后丰塔纳重述了一遍他不想让他妹妹知道此事的请求;她为他们的父亲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她不需要知道她的哥哥遭到袭击,家传的昂贵画作也被抢走一事。福尔摩斯略微坐直身子,看着我:“我的老伙伴,你一定已经很疲惫了——我能看得出你今天为一位难产的产妇接了生——但既然你的患者身在此处,也许你可以为他再次检查伤口,换条绷带之类的。”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我在这天下午进行了何种医疗作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可以猜测出是我的衣服上显示出了某种特别的、仅在此种情况下会出现的迹象。我解开丰塔纳的绷带,并且高兴地看到伤处已经开始愈合了,伤口周边的皮肤颜色变得更深,有些地方已经结痂。这时福尔摩斯从他的扶手椅中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我为伤口清洁、涂油膏。当我使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时,我的朋友向后退去,很快我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的确是个值得高兴的信号!

我将丰塔纳送到街上,不过我们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出租马车。终于,我目送着我的病人安全地登上了一辆马车的车厢。我感觉到那个之前跟丰塔纳说过话的女乞丐似乎正躲在转角处的一个门洞后窥伺,但由于贝克街位于帕丁顿火车站附近,在这里出没的女乞丐相当多,加之街道相当昏暗,我并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她。

等我回到楼上时,福尔摩斯已经洗完澡,并且穿戴整齐了。这些天来,这是他第一次穿上干净的亚麻服装。哈德森太太正在为他送上一盘烤腰花,还有土豆和一份拌好的色拉,看起来像是早餐和晚餐的混合体。另外,哈德森太太还为我准备了烤牛排。

我的朋友像是任何一个长期缺乏营养的人那样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很不错的问题,华生,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