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第3/14页)

结果简直糟透了。

“给我钱!”“援助我!”“给我买个手包!”“这个月没钱了,帮帮忙!”“卡地亚的三连式项链好可爱,帮我出一点儿吧,两万就行!”“援助一下嘛,这个月的手机费帮我交一下嘛!”援助一下,援助一下,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援助!

有的女人只不过跟我一起吃顿饭就敢张口要援助,这些死皮赖脸要脏钱的女人只能让人感到厌烦。今天在法式餐厅吃的那顿午饭还是我付的钱呢!

日本的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把卖淫改成援助的委婉说法,难道是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大和女子优雅品格的表现吗?

刚才那个女人也是,在电话约好见面的时候没提一个钱字,结果还是为了钱。

如果用金钱换性爱,不如去洗泰国浴或去找职业妓女。她们都是专家,我不用费力气,就能享受到物超所值的服务。我躲开专家(虽然偶有利用)去找业余的,不外乎是想在身体结合的同时,也有心灵的沟通。可是今天这个业余的可好,比专业妓女更爱钱,服务质量更是差到极点,简直是她在享受我的服务。专业妓女都比她有人情味!比她强一百倍!这个臭婊子!

尽管昨天被人耍,今天又幻灭了,但明天我还会去找女人!

我想找到一个能够震撼我灵魂的女人,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女人,一个不贪图金钱、不为物质所诱惑、超越肉欲、能与我心灵相通的女人。如果让我作个比喻,这种女人就是一朵开放在广袤原野里的纯情蒲公英。

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依然抱着这样的幻想。

2

于是,我遇见了麻宫樱。说起我跟她戏剧性的相逢,首先得说说二〇〇二年八月二日下午四点四十分,我站在地铁广尾站二号站台的理由。

那天中午,我简简单单地吃过午饭,像往常一样走向位于白金台的健身俱乐部。

白金台位于东京港区,那里经常可以看到美丽优雅又年轻富有,被称为“白金夫人”的上流社会的太太们。她们坐在高大银杏树下的露天咖啡馆,愉快地喝着高档红茶。白金台的主要道路是俗称“白金大道”的外苑西路,我隔天就要去一次的健身俱乐部就在外苑西路上一座大楼的三层,每次去都要练到大汗淋漓。

白金台毕竟是白金台。那个健身俱乐部虽然比较狭窄,但闷热的空气里除了汗臭味以外还飘散着“白金夫人”的香水味。当然,真正的“白金夫人”是不会光顾这里的,我只看到过一走路臂膀上的肥肉就会有规则地颤抖的中年妇女,还有长年坐办公室,白皮肤与黑腿毛形成强烈反差的公司职员,靠养老金过日子的白发稀疏的老人,以及穿着校服的中学生。

很多人参加健身俱乐部的目的不过是找人聊天解闷,我可不是这种人。我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要想尽情享受性爱的快乐,就得搞好健康管理。请别误会,我锻炼身体的主要目的可不仅如此,这最多占两成,还有八成是为了胜任我的工作。我是一名职业保安,柔弱的身体可经不起风吹雨打。

除了练出硬邦邦的六块腹肌,我还可以躺在板凳上轻松自如地推举八十公斤重的杠铃,这也是我认真锻炼的另一个证据。不要觉得八十公斤算不了什么,那可大大超过了我的体重。要知道,任何人举起超过自己体重的杠铃,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好了,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说说发生在八月二日的事情。

由于正值暑假,俱乐部里突然涌进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健身房里乱糟糟的。这种情况下很难集中精力锻炼,而精力分散容易导致受伤,于是我离开俱乐部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些。尽管如此,我也已经做了躺举、抓举、挺举,折腾了近两个小时。

我冲完澡,把长发拢到脑后用橡皮筋扎起来就往外走。走出大厅的时候,一个光秃秃的脑袋上缠着印花头巾,看上去色迷迷的家伙靠近了我。

“成濑学长!您辛苦了!”这家伙叫芹泽清,大家都叫他阿清,也是这家健身俱乐部的会员,两道又粗又黑的眉毛呈八字形趴在小眼睛上方,看上去真叫人恶心。他厚脸皮地向我伸出手。

“干什么?”我看都没看他一眼,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干什么?我说学长,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阿清双手合十,冲我连连作揖。一看这家伙的嘴脸就知道他是个软骨头。在健身房里,他从来不碰杠铃、哑铃之类的健身器具,只会蹬蹬健身脚踏车。他最喜欢挤到女人堆里跳摇摆舞。

我叼着烟打开挎包,掏出一个蓝色塑料袋递给他。他接过去向塑料袋里瞥了一眼,嘴角立刻贪婪地耷拉下来,傻乎乎地一个劲儿用食指摸他那仿佛被垃圾车碾扁的癞蛤蟆似的塌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