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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也心想,“走投无路”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填饱肚子,两人便坐进了柴田的皇冠车。龟山的尸体就在后备厢里,他们都没有提这件事。但坐在副驾驶席上,裕也心里还是瘆得慌,后背绷得紧紧的,不敢靠在椅背上。再过一阵子,尸体是不是要腐烂了?裕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但不由得庆幸现在是冬天,而且气温够低,还下着雪,好歹能争取一点时间。

车轮轧过新下的雪。路上的车流量少得可怜。

“休息日跟你一起出来玩,好像一下子穿越到过去了……”柴田感慨万千。

“是啊,想当年我们双休日总在一起。”

“平时也混在一起啊。那时候你不是在加油站打工吗?下班了也不回家,净往我住的公寓跑。”

“对对对,朝日镇的芙蓉庄。你住二楼最靠边的房间,隔壁是个胖胖的三十来岁的女公关——”

“没错没错,我那会儿还跟南高的阿胜开玩笑说,‘只要你上门找她,她一定会陪你睡一晚上。’那傻子居然信了,真的大半夜找上门去,啥也没干就被轰走了。”

“啊,他最后是被轰走的?他跟我说的可是,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人家就请他喝了点啤酒,啥都没干,但第二次得手了呀。”

“那是他瞎吹的。人家女公关差点报警,吓得他撒腿就跑,哈哈哈……”

“不过那时候我们真没少瞎闹……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抓了‘鬼牌’的亲卫队长关在你家,结果越聊越投机,最后还一起打麻将消磨时间呢。”

“记得记得。那小子也够傻的。哪有当人质的开口闭口喊肚子饿,啊哈哈。他这会儿在汤田的建材中心当店长呢。”

“不会吧,那人能当店长?”

“据说他口才好,主妇们特别喜欢他。”

“呵……他都当上店长啦。看来只要下定决心,人还是可以改头换面的。”

裕也微微一笑。一聊起陈年往事,时间就仿佛凝固了一样,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他蜷在座位上,脱了鞋,把脚往仪表板上一架,又点了一根烟。柴田说:“我也要。”裕也就分了他一根。

“裕也,要不咱们去那栋公寓瞧瞧吧。”

他吐出一口烟雾,如此提议。

“行啊。”

“不过那房子破破烂烂的,说不定已经拆了。”“应该不至于吧。”

“四年过去了,谁知道呢。”

“有四年那么久吗?”

“有啊有啊。我记得很清楚,是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搬的家。”

“哦,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开上国道后,皇冠驶向柴田原来的住处。裕也并不反对他的提议,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除雪车已经清扫过了,国道的路况还算顺畅。路口停着警车监视往来的车辆,防止发生车祸。柴田十分镇定地从警车跟前开过。裕也也很冷静。不,应该说他的脑子压根儿没转动。

十五分钟后,车开到了柴田当年住过的公寓门口。

“房子还在,”柴田吸了吸鼻涕,坐在车里仰望着公寓楼说,“我去瞧瞧。”

“啊,你要下车吗?”

“你就别下来了,我自己去看看。”

柴田走下车,弓着背冒雪朝公寓走去。裕也本以为他会爬屋外的紧急逃生梯上楼,但他没走那么远,只是探头看了看公寓门口的邮箱,三分钟左右就回来了。“喂,那个女公关还住这儿呢。”他一边用空调吹出的热风暖手一边说道。

“真的假的?”

“信箱上的名字都没改。”

“唉,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可不是嘛,一看就觉得她过得不好。”

“她年纪不小了,在梦野这种地方当女公关也没前途。”

“在乡下地方卖笑,还能有什么盼头。”

皇冠再次发动。沿途看见孩子们在农田中打雪仗。这么大的雪好几年才能有一场,孩子们当然要抓紧机会好好玩一玩了。

柴田开口了:“那就去打弹子球吧。”

“嗯。”

“去‘摩纳哥’吧。那边好像刚进了新机器。”

“好啊。”

天空仿佛刷了一层厚重的油漆,白得极不自然。山的棱线也分外模糊,完全没有天气转好的迹象。电台播放着演歌。负责开车的柴田也哼起了小曲。

弹子球店的生意果然不好。裕也坐在机器跟前,却没有心思看弹子球的走势。他沐浴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呆呆地望着操作盘。柴田在他隔壁打了一阵子,输掉几千块后说:“我换台机器试试。”然后就走开了。

裕也选的机器不错,能时不时中一次彩。他只在最开始投了三千块,弹子球却一直都没用完,刚好是一个大筐的量,就是有时多些,有时少些。这样的机器用来消磨时间倒是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