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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有坐着道歉的,都得站起来鞠躬!”旁边的淑子一声大吼。她心口估计也堵着一口气。

四个女生这才意识到再闹别扭也是于事无补,于是排成一列,鞠躬道歉。她们的反省肯定不是发自内心的,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群人跟不懂事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这几个女生严重占用了妙子的工作时间。傍晚过后,她一共才完成了两次抓捕行动。在提交给公司的工作日志中,她用略夸张的措辞写道:“今日终于成功抓获困扰超市多日的高中生作案团伙。”工作资历越丰富,工资才会越高。她现在每个月到手的工资是十六万左右。

晚上八点,妙子下班了。跟平时一样,她临走前顺便在自己工作的超市买了些东西。八点一过,超市就会打折促销,趁这个时候买些生鲜食品还是相当划算的。她买了一盒半价处理的刺身拼盘。相熟的厨房员工还在休息室给了她几个没卖完的可乐饼。

走出去一看,雪足足积了五厘米深。骑车回去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坐公交车了。公交车比时刻表晚来了十分钟,车上几乎没有乘客。在这座小城,除了老人和小孩,大多数人出门都靠私家车。无论是书店还是小酒馆,没有停车场就没法做生意。

公交车从大型商店林立的国道拐进小路之后,四周的亮度顿时大打折扣。门灯与零零星星的民宅窗口是仅有的光源。

回到破旧的市营公寓后,妙子开始准备晚饭。说准备,其实不过是把现成的熟食盛到碟子里。她还烧了壶水,做了蛤蜊味噌汤。米饭是早上煮好的。

之后,她钻进客厅的暖桌,边看电视边吃晚饭。屋里有一根日光灯管不太好,闪个不停,没过多久就熄灭了。妙子不禁“嘁”了一声:忘了买新灯管回来。

妙子在三年前恢复了单身。见两个孩子都长大成人,离开了这座小城,她便和前夫协议离婚了。离婚是妙子主动提出的,理由是“不想和你一起过了”。前夫是个性格温顺的工薪族,赚得也不多。事到如今,她都纳闷自己当年怎么会跟这样一个人结婚。

她扭头一看,只见房间的窗户上有自己的倒影。映入眼帘的是位一脸苍老的大妈。她不想再看下去,就起身拉上了窗帘。伸手摸了摸头发,才想起已经有两个月没去过美发厅。别说是做头发,她都一年多没买过新衣服了。

吃完饭,她把暖桌收拾干净,点上线香,又从餐具柜里拿出一座三十厘米高的大理石佛像摆在面前,然后关掉电视,正襟危坐,闭眼合掌念起经来: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低沉的诵经声在客厅里回响。从两年前开始,她每晚都这样念经祈祷。

经儿时玩伴介绍,她加入了佛教团体“沙修会”。起初她还对这种“新兴宗教”抱有戒心,但跟着朋友去过一次讲经会后,她的想法就转变了。“不幸的总量是守恒的。这辈子受尽苦难,下辈子就会有享不尽的福”——沙修会的理念让妙子产生了共鸣。

每个月的会费要交两万块,但妙子一点都不心疼。当地的会长是个热心人,时不时来探望她,帮她排忧解难。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妙子专心地念经。装着雪地胎的车从窗外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