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天哪,这里真是死气沉沉!”福克说。

“这就是金钱问题,像疾病一样会传染的。农夫没有钱买东西,商店就会倒闭;商店倒闭了,没钱买东西的人也就更多了。镇上的店铺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拉科拽了一下警局的大门,纹丝不动。他一边咒骂一边掏出了钥匙。大门旁的公告写着警局的办公时间:周一至周五,早9点到晚5点。根据这张告示,在办公时间以外,犯罪受害者就只能找克莱德警局去碰碰运气了。福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4:51。公告下方手写了一个应急的手机号码,福克敢说那肯定是拉科的号码。

“这么早就下班?”等他们进去后,拉科高声问道,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烦恼。

警局的接待员看起来六十多岁了,一头乌发却出奇的黑,就像年轻时的伊丽莎白·泰勒[1]一样。她听到拉科的话,挑衅地抬起了下巴。

“我今天来得早。”说着,她的身体在接待台后稍微僵了一下。她的肩上挎着手提包,那模样就像挎着武器的士兵。拉科介绍了一下,称她为“黛博拉”,她原地不动,没有与福克握手。

在她身后的办公区域,埃文·巴恩斯警员一脸愧疚地抬起头来,手中攥着自己的车钥匙。

“下午好,头儿。”巴恩斯故作轻松地说,“快到点了,对吧?”他十分夸张地看了一眼手表,“噢,还差几分钟呢!”

说完,这个面带稚气、一头乱发的大块头便坐回桌边,开始哗啦哗啦地翻文件。拉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走走走,快滚。”说着,他掀开了接待台的挡板,“好好过你的周末去,我们就祈祷镇子上一片太平,别趁着你们不在被人一把火烧成灰就行,对吧?”

黛博拉挺直了腰杆,显得十分理直气壮。

“再见。”她对拉科说完,朝福克简单地点了点头,她没有看福克的眼睛,而是一直坚定地盯着他的脑门儿。

福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感到一股凉意渗进胸中。原来她知道。其实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黛博拉是在基瓦拉镇出生长大的,那么以她的年纪,正好会清楚地记得艾莉·迪肯。那是基瓦拉镇有史以来最富戏剧性的事件,至少在汉德勒家的惨案出现之前一直如此。当年,她肯定在报纸上看到了艾莉的黑白照片,当读到照片下面的文章时,很可能还曾端着咖啡杯啧啧出声。也许她跟邻居在闲聊中谈起过这件事的传闻,说不定她还认识福克的父亲。当然了,就算认识,那也是在出事以前,事后她绝不会承认自己与福克家的人有交情。

卢克的脸庞从卧室窗外消失以后,亚伦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睡着。他的脑中一团乱麻,翻来覆去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艾莉,河水,钓鱼,字条。我和卢克在一起打野兔。

他焦虑地等待了一整夜,可是当敲门声终于响起时,来人要找的却不是他。福克惊恐地看着他的父亲被迫放下了牧场的农活,跟着警官去了警局。人们都说,字条上的名字并没有指明是哪一个福克,而小福克才十六岁,原则上只是个孩子而已。

艾瑞克·福克,这个性情温和、恬淡寡欲的男人,在警局被扣了整整五个小时。

他认识艾莉·迪肯吗?当然认识,她是邻居家的孩子,是自己儿子的朋友,是那个失踪的姑娘。

警官要求他提供那天的不在场证明。下午他基本都在外采购日用品,晚上去了酒馆。在好几个不同的地点,都有不少人看见了他。他的不在场证明就算谈不上无懈可击,也已经相当严密了。于是问题继续。是的,他以前曾经跟那个女孩儿说过话。说过那么几次?是的。次数多吗?也许吧。不,他无法解释艾莉·迪肯为何会有一张写有他的名字和她的死亡日期的字条。

不过,“福克”并不只是他的名字,对吗?警官们尖锐地问道。听了这话,亚伦的父亲陷入了沉默。他低下头,一个字都不再说了。

他们放他走了,接下来该轮到他儿子了。

“巴恩斯是从墨尔本借调过来的。”拉科说。这时,福克已经跟在他身后从挡板下钻进了办公区域。警局的大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真的吗?”福克很吃惊。巴恩斯的模样完全就像一个喝着自家产的牛奶长大的乡下小子。

“对,但他的父母都是农夫。家不在这里,在西部。我觉得正因如此,他才被一下子选中调到了这个职位上来。其实我很同情他,他刚到城里,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派过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拉科扫了一眼紧闭的警局大门,重新考虑了一下,“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