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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母亲长什么样?瘦还是胖?年轻不年轻?”加山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记者在采访了,但他由于太关心健太母子的安全,顾不上考虑说话的态度了。

女人歪着头想了想,说: “嗯——不能说胖,好像是瘦瘦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不能说特别年轻,但也不能说年龄很大了。"

“三十岁左右,瘦瘦的……”加山慌了。孩子的年龄,母亲的年龄和身材,跟健太和光惠完全一致。加山无法继续采访下去,慌慌张张地对两个中年妇女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了。那两个中年妇女好像说了些什么,加山根本没听见。

离开人群,加山立刻开始拨打光惠的手机。光惠的手机没人接,只有请对方留言的录音。加山留言,让光惠立刻来电话。挂断之后,他立刻打家里的座机。

平时这个时间光惠肯定在家,可是家里的电话却没人接,也是请对方留言的录音。加山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大声叫道:“光惠!快接电话!”

从加山身边经过的人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他根本不予理会。

再打光惠的手机,这回光惠接电话了。

“喂……”光惠说话的声音很诋,就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加山真不敢问健太的事,那叫他感到恐惧。但是,不问怎么行呢?眼下只能暂时把恐惧心理压下去。加山大声问道:

“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健太没事吧?”

“对……对……不起……”光惠突然哭起来了。

光惠是个刚强的女人,很少哭泣的。这一哭对加山的打击是巨大的。一定是健太出什么事了!

“健太呢?健太怎么样了?”

“现在……在急救车里,还没到医院呢。"

被街树砸伤的孩子果然是健太!虽然已经确认是健太了,但是光惠的话造成的冲击还是在他心底继续扩张,使得他对光惠的解释感到不可理解。

“还没到医院?这是为什么?医院不就在眼前吗?”加山知道,父亲住的那家医院就在事故现场附近,如果把孩子送到那家医院去,早就接受治疗了。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哪?

“说是那家医院看急诊的病人太多,忙不过来。正在联系别的医院,还没联系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头部受了重伤,却连接收的医院走都联系不上,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健太现在怎么样?我听说他头部受伤了。"

“一动都不动,小手也越来越凉。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光惠感到的不安,通过电话传给了加山。关系到儿子的性命的严重问题产生了,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干,只能通过手机瞎嚷嚷。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遭受任何酷刑都要难受。

“攥着健太的手,抱着他,不要让他的体温继续下降,绝对不能让健太死!”

“我一直攥着他的手呢!可是,越来越……”光惠话没说完就不往下说了。

越来越什么?加山想问,可是又觉得害怕,不敢问。他听见了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手机出毛病了,后采才意识到足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千万不要让健太死了,求求……”加山是在求光惠,还是在求别的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加山说了句“到了医院来电话”,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身上的力气突然一点儿都没有了,脚下一软,靠在身后一辆停着的汽车上,整个身子向下滑,蹲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加山心里除了绝望就是这样一个疑问。紧接着,疑问就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似的转化成了愤怒。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健太受伤?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健太受伤以后得不到及时医治?一定要弄清楚!加山认为这是义不容辞的。

加山站起来,重新回到看热闹的人群里,他要找到一个亲眼看到了街树倒下的人。他一个挨着一个地问人们是否看见了街树倒下的情景。加山的表情一定很吓人,被问到的人都吓得往后退,连连摇头说“没看见”。加山鞠躬致谢之后,继续往下问,大家都说没看见。

后来加山意识到,站在后边的人都是来得晚的人,问也是白问,于是就拼命往里挤。他挤到里边之后,拍了拍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的肩膀:

“请问,街树倒下的时候,您看见了吗?”

也许是他拍人家的肩膀的时候太用力了吧,胖女人回过头来,吓得叫了一声,并且使劲摇着头说:“没……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不起……”加山向胖女人鞠了一躬,然后去问下一个人。那个胖女人也许被加山吓着了,马上就离开了事故现场。加山并没有注意到胖女人的态度有些反常,就连胖女人长什么样都很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