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美好的一天(第3/4页)

“什么字?”贝雅特问。

“警察。”格瑞特说着把手印擦掉,“后来我到马路上,听到梅杰斯图恩区的警笛,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么多警察在场,小偷怎么会逃掉。”

“对,没错。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有人趁我换衣服的时候,把我的壁球拍偷走了。我的第二个念头是,丝蒂恩的银行被抢了。人的头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这样,对吧。然后我回家,煮千层面,丝蒂恩最喜欢千层面。”格瑞特想挤出笑容,但泪水却流了下来。

哈利盯着特隆德写字的纸,免得看到这个大男人哭泣。

“我从你六个月来的银行账单上,看到有笔大额提款。”贝雅特的声音沙哑有如金属碰撞,“在圣保罗花了三万克朗。这笔钱都花在哪里了?”

哈利惊讶地抬头看她。她似乎不为所动。

特隆德泪眼朦胧地笑了:“丝蒂恩和我去那里庆祝结婚十周年。她有些假期要用掉,所以比我提前一周出发。那是我们分开最久的一次。”

“我刚才问你,那三万块换成巴西雷亚尔后花到哪里去了?”贝雅特说。

特隆德转向窗户,“那是我的家事。”

“特隆德先生,这是谋杀案。”

特隆德严厉地瞪了她好一阵子:“显然你从来没爱过,对不对?”

阴影浮上贝雅特眉间。

“圣保罗的德国珠宝商据说是世界上最棒的。”特隆德说,“我买了一个钻石戒指,就是丝蒂恩死的时候手上戴的那枚。”

两位看护来找特隆德。午餐时间。哈利和贝雅特站在窗旁看着他,也等看护告诉他们怎么出去。

“对不起,”贝雅特说,“我搞砸了,我……”

“没关系。”哈利说。

“我们向来会找银行案件中可疑的财务状况,但这次我做得太过了……”

“贝雅特,我说了没关系。不必因为问出口的问题道歉,应该为没问的问题道歉。”

看护回来,打开门锁。

“他要住多久?”哈利问。

“他星期三就会被送回家。”那位看护说。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哈利问贝雅特为什么看护总是“送病人回家”。他们又不是会提供交通工具的人。而且回家或去别处也是病人自己的决定,不是吗?为什么他们就不能说“准备回家”或“可以出院”了呢?

贝雅特对这一点没什么看法,哈利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心想自己开始像个坏脾气的老头了。从前,他只是坏脾气而已。

“他换了发型,”贝雅特说,“还戴上了眼镜。”

“你说谁?”

“那个看护。”

“噢,我不知道你们认识。”

“我们不认识。我在霍克的海滩上见过他一次,后来又在黄金城电影院和议会街上见过他。我想应该是议会街……一定是五年前的事了。”

哈利打量着她:“我不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不是啦。”她说。

“啊!”哈利说,“我都忘了。你有脑功能失调。”

她笑了:“奥斯陆是个小地方。”

“是吗?你在进入警察总署以前,见过我几次?”

“一次。五年前。”

“地点呢?”

“电视上。你刚侦破悉尼那件案子。”

“哦,那件事一定让你印象深刻。”

“我只记得我很气愤,大家都把你当英雄,但其实你根本没破案。”

“噢。”

“你并没有把谋杀犯送上法庭,而是一枪让他毙命。”

哈利闭上眼,想着下一根烟吸进来的第一口有多美好。他拍拍胸口,想知道那包烟是不是还在内袋,然后取出一张折起的纸给贝雅特看。

“那是什么?”贝雅特问。

“特隆德写的纸条。”

“美好的一天。”贝雅特念着。

“他写了十三遍。有点像《闪灵》吧?”

“《闪灵》?”

“就是那部恐怖片啊,斯坦利·库布里克的。”他从眼角瞥了她一眼。“杰克·尼科尔森待在饭店,一直重复写某个句子。”

“我不喜欢恐怖片。”她低声说。

哈利面对着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又觉得还是别说的好。

“你住在哪里?”她问。

“比斯莱特区。”

“跟我顺路。”

“哦,你要去哪儿?”

“奥普索。”

“哦?奥普索的哪里?”

“维特兰斯路。在车站旁边。你知道琼斯洛克路吗?”

“知道,街角有一栋黄色的大木屋。”

“没错。我就住在二楼,我妈住一楼。我在那栋屋子里长大的。”

“我小时候也住在奥普索。”哈利说,“说不定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

“说不定。”贝雅特说着看向窗外。

“下次查查看。”哈利说。

他们两个都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