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商家女果然没规矩,花轿抬到门口却不下轿,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

“我看啊,这不是没规矩而是有心计,你们忘了,这门亲事当初可是女方低头求来的,如今木已成舟,露出无理的本性罢了。”

“哎,可惜了小公爷,既是今科状元郎,又是陛下的亲侄子,却要娶这样的女子进门。”

“所以他才不出来迎轿啊。”

镇国公府大门前人们议论纷纷,今日小公爷大婚,娶的是江南首富独女,在大家看来,女方这是麻雀变凤凰,做梦都得笑醒的,谁承想,只因小公爷没出来接亲,她就来了这么一出。

谢家已经出了三波人来请,新娘子愣是坐在花轿里,话都懒得说一句。

正在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拄着兽头拐杖走出大门,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沈老夫人都出来了。

沈老夫人可是谢家年事最高的长辈,有人忍不住啧啧,“让一把年纪的老封君迎轿,这新娘子也不怕折寿。”

花轿旁,婢女绣杏心里本就又急又怕,看到沈老太太更是一惊。

上花轿前,小姐还恨不能插翅飞进谢府,等真的到了,她懒懒丢下一句“公爷来了么?”,之后就稳稳坐在轿子里,一声不吭。

一副新郎不来就不下轿的架势。

之前,也没看出来她这么在乎公爷来不来迎轿啊。

如今连沈老太太都出来了,小姐若再不下轿,那可就是大不敬,思及此,绣杏也不管了,撩开轿帘,钻进去,一把抓住曲筝的胳膊,“姑娘,沈老夫人来了,咱们快下轿吧。”

身子陡的一震,红色盖头下,曲筝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她不是被烧死了么?

眼前的红盖头,像火,令她喘不过气,一伸手扯下来,模糊的视线中映出绣杏焦急的脸。

她茫然,“这是哪里?”

绣杏快急死了,“这是花轿呀,小公爷娶您的花轿!”

曲筝心里一悚,脸上瞬间没了血丝。难道说她重生了?还是和谢衍成婚那天?

为什么偏偏是这日?

前世皮肤烧焦的痛如潮水般袭来,那句“不属于你的东西如何让”伤疤一样印在她的脑海。

他想娶的从来都不是她,她却还要再嫁给他一次?

好讽刺。

就在这时,轿外响起一道重重的拐杖落地声,沈老夫人略带沧桑的声音传进来,“孩子,飞卿有要事在身,不能出来接你,你可不可以给我这老婆子一个面子,先下轿,有什么事进府再说。”

曲筝刚意识到自己重生,突然听到祖母的声音,疑眉望向绣杏。

绣杏忙三言两语把轿外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曲筝这才明白,嫁人前她兴奋的一夜没睡,不想却在花轿上睡了过去,落轿都没醒,而谢家人以为她想逼谢衍出来迎亲,故意刁难,这才请出了沈老太太,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最可笑的是老太太口中那句“飞卿有要事在身”,大婚之日,还有什么事比迎亲更重要?不过是他不想娶她,哪怕花轿到了门口,也不愿出来迎亲。

而谢家族人还惦记着曲家的银子,不敢和她撕破脸,他们请不动谢衍,就请来祖母,左右先让她嫁进府再说。

想起上一世跨进镇国公府大门遭遇的种种,她还不寒而栗,仿佛这轿帘一掀开,她又会陷入无底的深渊。

绣杏见曲筝面色惨白,就猜到了七八分,“姑娘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哎呀,”她后悔,“我就应该早点进来叫醒您,不过您也不是故意的,跟沈老夫人好好解释一下就没事了,现在咱们赶紧下轿,可千万别耽误了拜堂。”

绣杏说完,掀开车帘,就要下车。

腕部突然被拉住,回头,只见她家姑娘双手抓住她,像绝望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闪着水光,看起来可怜又无助,声音却坚决笃定:“绣杏,我不想嫁人了。”

轿外,谢衍身子一顿,云纹皂靴狠狠压在地上,大红的新郎吉服都没给他冷峻的五官染上一丝喜色。

轿旁的谢家族人也听到曲筝的话,脸都绿了,纷纷议论:“这曲家女也太不识抬举了,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给!”

“商贾之家,能养出什么好儿女,不过都是刁钻任性,肆意妄为罢了。”

正七嘴八舌之时,突然有人看到谢衍,像见到了救星,“飞卿,你可算来了,你说说这...这现在该怎么办?”

“姑爷?”绣杏一只手还半撑着门帘,闻言朝外看了一眼,吓得慌忙坐回来,“小姐,真的是姑爷。”

透过半掩的门帘,曲筝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谢衍,原来五年前的辅国公就已经有上位者的凛然,五官凌洌,俊美无俦,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深邃又沉郁,仿佛任何人都走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