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众生皆苦(第3/5页)

梁玉冲他摆摆手,拉他到书案前坐下,展开了纸。桓嶷卷起袖子磨墨:“三姨要说什么?”

梁玉先写:不要怪他们。

“哼。”

再写:有收获。

“好吧。以后不许这样了,我给你配个响铃!”桓嶷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有事摇铃就不用喊了。他墨锭在他手里越转越快,将墨汁也溅出数滴来。

梁玉匆匆写道:君华指认昭阳母女。

桓嶷的手停住了,定定地看着梁玉。梁玉奋笔疾书:昭阳早知何宫人为昭庆眼线,昭阳欲使昭庆顶罪。一石二鸟。

【不错,】桓嶷想,【这就说得通了。贤妃要害阿姨做甚?不如毒杀皇后。阿爹未必会追究。纵然追究,也强如现在这番模样。贤妃虽是虚情假意,与我们总比与皇后亲近,她何至于此?唯有昭阳殿,阿姨碍着昭阳殿的眼。】

梁玉放下笔,擦擦指尖染上的一点墨痕,拉过桓嶷的手,一笔一画的写道:我信君华。

桓嶷点头道:“若是做死士,她也未免太刚烈了。怪不得昭阳殿这么痛快交出了何宫人,何宫人这么能熬刑!”没有的事,你让她招什么?说不出来就是熬刑了。

梁玉将他手掌推成拳,将写过的纸张拿来又检查了一遍,都叠在一起。如果所料不差,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问话,省得她再写一遍了。君华在庭中说的话不必再写了,反正有别人听得到。

崔、程二人一到东宫便收到了笔录,程为一关切地问梁玉有没有受到惊吓,崔颖更关心的是:“炼师确信?”

梁玉点点头,写道:徐国说,太子只能有一个母亲。

桓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由木雕变成了冰雕。

崔颖与程为一脸色不变,收走了最后一张纸条,沉默地向桓嶷行礼离开。梁玉与桓嶷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着,四下静悄悄的,只有呼吸声证明殿中还有活人。良久,桓嶷用力将姨母紧紧地扣在怀里,言语中带着浓烈的恨意:“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宫中只有一个女主人!婢子怎敢背主!”

梁玉抱住外甥,轻抚着他紧绷的后背。【他在宫里长到十几岁,有些事情当然是亲身经历过的。】

桓嶷大口地喘着粗气,低声道:“我当然只有一个母亲。你等着。”

【当然也只有一个外家,】梁玉默默地想,【有种冲我们来,对阿姐算什么?投毒案或许只涉及皇后母女,别的就不一定了。哼!别想献祭一个皇后出来就完事了,杜家、赵家,都得完!等三郎缓过劲儿来,我就得出宫去,一个哑巴在这里能做什么呢?凌贤妃倒可以先放一放了,凌家落到卢会手里,怎么可能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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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又一次料对了,还没等投毒案有一个结论,卢会抢先崔颖一步给了凌氏一记重击。

崔颖成功将凌庆父子从卢会手里抠了出来。此举激发了卢会的危机感,他顾不得用刑带来的快感,使出了一个阴招——抓了凌贤妃小嫂子的娘家父亲和兄弟,以“不抓你们入罪”为条件,让他们“劝”女儿指诬夫家。

将女儿嫁到凌家就是为攀附,此时再反水也是丝毫不违反做人原则的。父子俩对女儿、妹妹许诺:“供出他们,顶多是个流放,我们把你弄出来,依旧可以嫁个好人家,强如陪着兔子公公受嘲讽。瞒了咱们这样的事,分明就是骗婚。要是知道他这般不堪,怎会叫你嫁他儿子?”

又劝她:“你还年轻,何必陪着他们一家送死?他凌家送亲生女儿出城避祸的时候,可曾想到你?你是女眷,他家就算谋反你也断不会有性命之忧,再不招供被用了刑如何是好?”

且举出了姚氏的例子:“你不招供,仔细他们将事情推到你的头上!这等人不可信啊!”

父子二人苦口婆心将人劝服。

江水决堤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与穆士熙勾通串连是有的,并且是凌母得到了凌贤妃授意做的。凌家几个儿媳妇,出身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能带得出去。故而凌母与穆士熙的娘子见面,也有带小儿媳妇参与。穆士熙如何通过妻子传递消息,指点凌贤妃方向,让凌贤妃在桓琚面前表现与延嘉殿交好,自己又如何在外面从梁家不堪大任入手打击太子。

此外还有一件实实在在的物证,凌家小儿媳妇确切地知道一件事:“阿家曾重金求购‘驴驹媚’交与贤妃,为增媚固宠。东西放在一只犀角盒子里,与符咒放在一处。” 【1】

卢会拿到口供之后大喜,暗道,省了我许多功夫。原想叫她做个桐木人的哩!这回不用造假了!是实打实的证据!真是太难得了呀!

至此,卢会抢先在崔颖将凌庆父子审明之前,有了“政绩”,他还对凌家小儿媳的口供内容进行了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