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2/5页)

“好。”江先生将他搀扶起来。

“好,先生信你,来,我给你讲讲文章,不说指点,只做切磋,说的有理,若南你听了记在心里,要是觉得无理,姑且一笑置之,莫要与我这老头子多计较。”

“先生谦虚了!”严若南笑道。

很快,这一处便只有江先生略带哑意的声音,严若南时不时的点头,皱眉,亦或是做恍然大悟状。

窗棂外头是私塾的院子,院子里头种了一棵白玉兰树,高数丈,金秋的八月,叶子仍然葱郁繁茂,宽卵状的叶子细细密密的遮掩了树梢间的小东西。

倏忽的,树的高处有道影子掠过,速度极快,就好像错眼一般。

那道影子很灵活,四脚错过,树上的叶子只轻轻的动了动,就像一阵清风吹过,无波无痕。

不过,若是有人将目光注意在地面上,眼尖的也许能察觉到端倪。

只见斑驳的树影中,突兀的出现了根长棍一样的影子,它摆动的速度极快,好似又有两条,再一晃眼却又不见踪迹。

让人不禁心生怀疑,是不是金秋的日头明亮晃眼,一时让人瞧花了眼罢了。

……

夜一点点的深了,天色暗的好似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幕布,秋风从远处吹来,带着萧瑟的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往前。

枝叶贴着地面刮过,发出簌簌噗噗的声响。

夜,静谧得有几分吓人。

……

祈北郡城城南,轩石桥街。

三更天的梆子刚刚敲过,秋日夜里天冷,家家户户吹了灯烛歇下,街道尾部倒数第二户的宅子里,有一间屋舍却还是亮着的。

屋里点了一盏油灯,豆大的光团充盈了不大的屋舍,一道颀长的身影投在窗棂上。

只见他捧着书卷,许是困了,晃了晃脑袋,单手撑着额头,眯眼打盹。

下一瞬,只听门口处有动静声传来。

严若南撑着额头的手一滑,瞬间惊醒。

“谁?”他皱着眉头,有些沙哑的问道。

“儿啊,是娘啊。”外头传来妇人慈爱的声音。

严若南起身,几步走了过去。

他双手打开木门,瞧着外头言笑晏晏的妇人,视线一转,落在她手中捧着的白盅,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

“娘,不用这么麻烦,你早点歇下吧,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夜里不吃东西!”

严夫人嗔了严若南一眼,端着白盅,腰肢一摆,“不吃怎么有力气读书?好了,让开!”

严若南见她坚持,无法,只能长叹一声,放开撑住门的手。

他回头就看见严夫人步履款款的走进了屋,微微矮身,将托盘中的白盅摆到了桌上。

“好了,南儿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严夫人打开白盅的瓷盖,汤匙搅拌了搅拌,这才回头招呼严若南。

严若南叹了口气,对上严夫人期许的目光,几步走了过去,拖开圆凳坐下,拿着汤匙吃了起来。

“好了,今儿我吃,下回不用准备了,我真不饿。”

白盅里搁的是一碗肉汤,纯正的瘦肉,严夫人一早吩咐婆子阿布婶上街买的,是猪背上最嫩的那一块,末了用淀粉和蛋清包裹调制,滚水一烫,鲜嫩得很!

想着自家小子爱洁,严夫人酸笋都搁得不多,也就调个味儿。

因此,这肉汤闻起来鲜香中带着一股酸,尤其的开胃。

严夫人瞧着严若南眼下的青翼,眼里漫上心疼,她伸出手将他鬓边的碎发往后拨了拨,怜惜道。

“我儿辛苦了。”

“还行,过些日子便是乡试了,我再多看看书,就是不看,心里也是不安,也睡不好觉。”

严若南继续吃汤肉,笑了笑,没有说旁的话。

“哪里是还行!你看你,眼珠子都熬红了!”严夫人嗔言,“我儿这般努力,旁人不知道,我这做阿娘的还不知道吗?这些年,你那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地里的老黄牛都没我儿这般劳心又劳力。”

末了,她眼神闪了闪,神情恨恨。

“要不是卫家小子那事,咱们家如今还在城东住着呢,家里富贵又有余粮,没有家道中落,也不用我儿这般辛苦,还要拼了命的去搏前程。”

严若南:“娘!”

祁北郡城向来有一句话,叫做东贵西贱,南富北贫,轩石桥街虽不错,却万万比不上当初落座在城东平湖街的宅子。

严夫人恨声:“我说的又没错,要不是为了那事散了大半家财,又要给他们几户银子,又要在府衙活动,明明南儿你又没有动手,说说又怎么了?谁让他们真干那事了?好了,这下闹出人命了,要不是为了这事,我儿还跟以前一般肆意——”

“你说够了没有!”还不待她说完,只听严若南重重的将白盅搁到桌上,厉声喝道。

杯盏和桌子相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