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认命(第3/4页)

同样地,也是大学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黄昏落幕,橘黄色的暖阳透过林荫洒向球场,下课的人潮从教学楼开始蔓延,自行车清脆的铃铛此起彼伏从身旁呼啸而过。

他和顾翌安跻身其中,顾翌安推着自行车,而他单肩挂着书包双手揣兜悠闲地走着。

从教学楼到食堂,短短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有时说到兴头上,他便转身逆行,单手扶着顾翌安的胳膊,然后乐个不停。

顾翌安总是轻扬起唇角,笑意很浅,笑容却无比温柔。

看向他的眼里,像是缀着点点夕阳,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时刻注意着他身后,满是无奈又无限纵容地低声提醒他——“小心看路”。

而今画面重叠,就在女生差点撞上他的时候,顾翌安眼疾手快把他拉到身边,再次脱口一句:“小心看路。”

俞锐怔愣着,视线落在握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眼睛不自觉眨了眨。

就这一瞬间,俞锐恍然像是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霎时间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等那两人道歉完,人都走出老远,顾翌安松开手,原本贴在胳膊上灼热起来的温度被夜风瞬间吹散,冷得他一激灵。

俞锐这才轻笑一声,渐渐回神。

这一刻,他们站在路灯下都没动,顾翌安看着他,莫名再次叫了他一声:“俞锐。”

即使面对面,身高上依然相差了五公分,俞锐抬起眼皮,视线往上看。

朦胧的夜色下,顾翌安嘴唇轻微地抿起又松开,神色有点冷,像是带着欲言又止,又像是透着隐忍和不悦。

对视半晌,顾翌安却始终没再出声。

最后是俞锐扛不住这样的眼神,也受不了顾翌安这样的表情,心里渐渐揪紧,跟着便慌乱地侧开视线。

“翌哥。”开口的声音带着点哑意。

“嗯。”顾翌安应得很快,应完又接着说,“是有什么话想说,还是有什么话想问吗?”

俞锐微愣片刻。

气氛过于诡异,以至于俞锐下巴压低,心里话脱口而出:“有肯定有,但有些话说出来,不太合适。”

他说完是有些后悔的。

这么一句话实在太莫名其妙了,简直把他俩现在的氛围拉得更加暧昧。

可顾翌安依旧盯着他,甚至眉梢微挑:“合不合适,你说了算?”

“那肯定不是。”俞锐连忙否认。

顾翌安立刻就道:“既然这样,有什么话想说就说,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

俞锐抬起头来,眼睛轻缓地眨了下,然后点点头说:“行,反正咱俩早晚都得聊这一场。”

顾翌安“嗯”了声,表情这才开始松弛下来。

还是沿湖往前走着,俞锐继续揣着兜,步伐散漫地开口:“上次你问我为什么不去霍顿,我是真的没骗你。”

这是他们矛盾的开始,俞锐今晚最想聊的也是这个。

但他很不习惯说这些,说之前连续好几次深呼吸,之后才又缓缓开口。

“俞院长的病你知道,你走之后的第五年,他才渐渐好起来,可是没过多久老师又病倒了,那会儿放哥恰好又在欧洲进修,我是真的走不了,不是不想见你...”

顾翌安走在他旁边,淡淡地“嗯”了声。

尽管这些陈放后来都跟他说了。

但此刻从俞锐嘴里能听到这些,感觉必然很不一样。

解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意味着服软或者示弱,要按俞锐以前的性子,是根本不会跟谁解释的。

这让顾翌安很受用,听着心里就渐渐发软,甚至嘴角都开始挂上一点微扬的弧度。

“除此之外呢,”顾翌安轻声开口,“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问?”

俞锐停下脚步。

顾翌安接着也停下来。

没有吗,怎么可能?

自打研讨会回来,俞锐一头埋进医院,半个月里绝大部分时间都睡在办公室,要不是家里还有几盆白海棠需要照顾,他甚至连家都可能不回。

这十年,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转着,不遗余力地压榨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就为了斩断那些挥不去的念想。

可说这些有什么用?

无论是喜欢,亦或是想念,说出来如果只是徒增对方的困扰,让对方为难,就失去了表达的意义。

于是,俞锐轻扯嘴角笑了笑,摇头说:“没有了,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安心,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没办法为你做什么,就别让你因为我不开心吧。”

顾翌安眉头蹙起来。

他盯着俞锐看半天,到最后都没想好这句话该怎么接。

俞锐倒是笑得坦然,还绕过他,继续抬脚往前走。

距离拉开好一段过后,顾翌安在背后再次叫住他:“俞锐。”

俞锐顿在原地。

顾翌安两步靠近,立在他身后,低声问:“你后悔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