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在赌(第3/4页)

餐桌背后竖着一张古典屏风,为了躲清净,顾翌安和徐暮就坐在那张屏风背后,以至于这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进了当事人耳朵里。

听到这儿,顾翌安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沉了下来。

徐暮看他一眼,随即半掩着嘴轻咳两声,故意把服务员叫过来给他们新添茶水。

徐暮的声音多少让人有点耳熟,屏风背后有人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探出个头过来,看清楚这边状况后顿时闪了舌头:“学、学长,你们在这儿呢...”

“不好意思,嗓子不太舒服。”徐暮装着大尾巴狼,笑了声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没有。”那人赶紧缩回去招呼桌上其他人,没过一会儿,满桌人陆续过来打招呼,而后讪讪说:“那个,我们已经吃好了,就先回去了,你们慢用。”

顾翌安沉着脸自始至终没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徐暮倒是悠哉悠哉地转着茶杯,丢给对方一句:“也行,你们要不走,我们这儿也挺尴尬的。”

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谁知第二天上午闭幕式结束,第一附院的那位同僚找到徐暮,说是原本顾翌安计划要去他们院交流拜访的,昨晚突然通知他行程太紧,拜访临时给取消了。

所谓行程太紧自然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但对方也不敢直接找上顾翌安,只能过来求徐暮去说情。

两人站在大堂门口说话,正午的紫外线刺得人眼都睁不开,眼看顾翌安马上就要走了,那人急得满脑门儿汗,拽着徐暮始终不肯撒手:“徐师兄,能不能拜托你跟顾师兄说说,不然我这没法跟院长交待啊。”

“师兄就不必了,我受不住。”徐暮笑笑抽回自己的手,“你的这事儿我也无能为力。”

“可公是公私是私...这也不能假公济私吧...”

那人无视徐暮口中透出来的客套疏离,依旧不肯死心道:“顾师兄性格也不是这样的人,而且饭桌上大家也就随口一说,看在同校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再帮我求求情,你俩关系这么多年,他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儿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暮心里一阵冷笑,别说他压根儿不会帮这忙,就算是他真的跟顾翌安开口,顾翌安也未必卖他这个面子。

的确,假公济私放任何时候都不像是顾翌安会做的事。但俞锐是他身上唯一的逆鳞,别人兴许不清楚,徐暮心里却毫不意外。

任何事但凡沾上俞锐,你就不能再用平时思维去看顾翌安。

“实在抱歉,你也说了,他俩大学时候什么关系,我要去帮你求情,恐怕兄弟以后都没得做。”徐暮将昨晚对方说的话四两拨千斤地扔回去,对方哑然片刻,最终还是灰头土脸地走开了。

临走之前,大家都在酒店大堂轮候机场大巴,徐暮把这事儿告诉给顾翌安,顾翌安淡淡地笑了声没说话。

上午的闭幕式俞锐就没出现,这会儿八院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顾翌安陆续跟几位见过面的打了声招呼,视线扫了好几圈还是没看到人。

“别看了,昨晚就走了。”徐暮一眼就看出他在找谁,“之前还说呢,你看这不就跑了吗。”

顾翌安皱了皱眉。

“有些人啊,大半个地球都走过了,最后居然还是吊回到同一棵树上。”徐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嗞嗞’两声说,“怎么我就没看出来,我们这位小师弟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你一个独身主义的人,看什么能看出来。”顾翌安冷着脸,难得回他一句嘴。

徐暮笑了两声,正色道:“不过说真的,想和好就直接跟他说呗,绕这么大弯子干嘛?”

顾翌安并没否认,反倒沉默好几秒,低声说:“我在赌。”

这样的回答太出乎徐暮意外了。

赌这样的字眼跟顾翌安实在是搭不起来,他性子实在过于沉稳,向来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种毫不确定的风险当中。

“赌?赌什么?”徐暮问出口时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可能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翌安随后淡淡笑了笑,回了句:“没什么。”

大巴车已经停到酒店门口,徐暮也没再多问,目送他上车然后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去机场的路上,顾翌安看着窗外发呆,曹俊坐在过道对面的位置忽然叫了他一声。

顾翌安不明所以地转过去。

“有样东西差点忘了还你。”曹俊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只钢笔递到他手上,“前台给我的,说是有客人捡到了让我转交给你。”

钢笔是蓝色的,笔身掉漆严重,一看就用了很多年了。顾翌安握在手里怔愣一秒,视线落在笔帽顶端。

那个地方有一只游动的小鱼图案,金属线条雕刻,鱼尾翻转,眼神灵动,是顾翌安当年亲自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