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2页)

梁径几乎压着何烁打,闻京都快看不下去,他不得不暂停比赛:“梁径,你干嘛!”

何烁也有脾气:“公平点啊!你干嘛不打闻京,就因为他是你发小兄弟?”

闻京听了还有点得意,他朝何烁偏头:“嘿嘿,知道什么是兄弟了吧?”

何烁气得砸球。

梁径面无表情:“打不打?”

时舒站一旁,压根不敢和他说话。

暂停的那秒,梁径视线恰好和他撞上,不同于之前在教室走廊外的目光交接,这会梁径注视他,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好像他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下半场继续,梁径没再压着何烁打,他似乎想尽快结束这场比赛,打法又迅又猛,好几次时舒还没跟上,他就一个人完成了比分。

最后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闻京赶着安慰何烁,澡都没冲就背起书包去找何烁,给梁径说好话。

他们这场开始得晚,结束得早。淋浴室里人不多。

时舒冲完澡换了衣服就在更衣室里坐着等梁径。

可等了一波又一波,梁径还是没出来。

时舒能感觉梁径在生气,但是他生什么气啊......时舒坐在长椅上反复回想,明明上场的时候还对自己笑来着。

周围越来越安静,能听到前方空旷场馆里流窜的风声。

从更衣室上方的窗户望去,天际靛蓝,暮色深得不可思议,再有两刻钟,天就彻底黑了。

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

时舒回头。

梁径还是没看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拿出毛巾擦头发。

“你怎么啦?”时舒没敢靠近,他坐在椅子上轻声问他。

场馆里早就没人了,一会大爷会来锁门。

说话声虽然很轻,但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开口,可前一秒梁径关柜门的声音太大,回声将他的询问盖住了。

时舒有点坐立不安。

印象里,梁径很久没这么不和他说话了——往常就是生他的气,也会当面直接解决,或者自己不依不饶地上去缠,不讲理也好,耍赖也好,反正最后都会阴转多云再转晴。

其实这个时候也可以这样。

但此前发生了一件事,时舒已经不能很好地处理他和梁径的关系,眼下又这样,他更不知如何是好。

“梁径。”

梁径听见了,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时舒低着头,看着落在地上的影子。

光线一寸寸暗下来,更衣室里的灯还没开,一切都浸在暮色里,在昼夜的边缘暧昧不清。

“梁径。”

“嗯。”发出来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梁径闭了闭眼,凉水冲了太久,他脑袋有些昏。

时舒察觉异常:“你怎么了?”

“没什么。”梁径很快换好衣服,拿起书包:“走吧。”他快速走过时舒身边,似乎在躲避什么,明明之前阴沉地快要吃人。

手腕被捉住,时舒抬头看他:“你是不是在生我气?因为......因为我不让你亲我。”

梁径没有说话。

握住手腕的手心潮湿温热,没什么力道,他总是这样——梁径慢慢地想。

总是这样。

从小到大,天真又活泼,做人做事没边界更没防备——见人家长得好看就要和别人回家看看——脾气有时候大得要死,犟起来能跟人拼命,对时其峰喊打喊杀,记了几年闻京的仇。有时候又软得要命,磨起人来没完没了,各种招数,能把人生生磨光了棱角,只能听他的、照他的意思做或者想,不然就是没完。

梁径低头看他。

时舒被梁径眼底的怒意惊了一惊,他更加无措:“怎、怎么了?”

梁径好笑:“重要吗?不都按你的意思来?”

这句话很无聊,也很幼稚,无缘无故、阴阳怪气,但只有梁径自己知道,自己是走投无路了。

闭上眼都是何烁伸手去摸时舒小腹的手,还有那留下的红色印子,梁径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个印子还在吗?

——他一点都不正常。

他早就不正常了。

从他亲他的那刻起,他就恨不得把他锁在身边。

可是他说“不可以”。

然后,他就看到他和何烁你摸我我模你,身上被留下揉捏的印子。

梁径垂眼注视时舒一张好看又无辜的脸,猛地用力抽回手,一个人往前走,语气依旧:“之前几天不都自己回去吗?今天怎么想着等我了?”

时舒低着头,不说话,被梁径抽回的手悬搁在膝上,没动。

梁径走了两步,也没再有其他动作。

忽然——

时舒抬头对着梁径背影说:“你要是再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明天就回澳洲,再也不回来了。”

梁径僵住。

“我说到做到。梁径。”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谁占上风的一刻,他们的关系永远在拉扯、在牵制——像正负两极,失去任何一极,另一方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