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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太没意义了。一定要去懂得你的价值的公司上班才行。”

由利很擅长给别人起外号。那个在鳗鱼餐厅见到的贸易公司董事,说话时每句都带上“呀……”,由利马上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呀老头”。

“夸你‘素质不错’,还拍你肩膀那家伙的公司也不要去,感觉没有诚意。”

由利用吸管搅动着冰红茶,冰在杯子里咔咔作响。由利说的话一向没有害处,但也没什么用。耕二这样想着,点燃一根烟。

夏天结束前,一定要和喜美子分手才行。耕二在父母家住了许多天,得出了这个结论。要在喜美子丧失冷静之前,或者说自己没有被更深地掌控之前分手。

“天气真好啊。”

眼前的由利微笑着。冰红茶差不多都喝完了。真想快点脱掉那件灯笼袖衬衫啊,耕二想。

去耕二住处的路上,由利说起和朋友一同看演唱会的事。她的朋友很挑剔,选择乐队时不在乎音乐如何,更在乎歌手的外貌。可她按照相貌选择的独立乐队成员们,在由利看来“根本没那么帅”,还说“长得就像孩子气的小少爷似的”。

耕二原本无所谓,可每当由利搂着他的手臂,还用鼻子在他肩头蹭来蹭去,说“耕二要帅多了”的时候,他还是觉得由利果真很可爱。

和喜美子再度见面的情形,与和由利见面完全不一样。

应喜美子的要求,耕二又带她来到自己的住处。因为喜美子的存在,自己的住处看起来就像一处蛮横肮脏的情人旅馆。耕二想,若是对一个喜欢(应该是吧)的女人产生了这种感觉,就意味着感情可能走到尽头了。

喜美子的情绪从一开始就很糟糕,她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四周,像在巡视什么。

“果然是年轻人的房间啊。”她说,“自己打扫卫生,自己洗衣服吗?”

耕二回答,当然。他说的是事实,但他知道喜美子不信。

“喝点什么?”

耕二问。喜美子说要红茶。他把水加进水壶里,打开茶包盒拿茶包。那茶包是由利买来的,还说是“由利专用”。

“我最近也挺忙的。”喜美子说,“要上课,家里的事又不能放手不管,还要照看婆婆。事情真的很多。”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所以呢?”

耕二摆上红茶杯,从冰箱里取出牛奶。

喜美子的声音中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笑声。

“所以我想,该分手了。”

耕二大吃一惊。一回头,看见喜美子在微笑。

“分手?”

他像白痴一样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有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我们都很忙,又何必勉强维持下去呢。”

他心想,这下糟了。喜美子已经到极限了。不清楚她为什么变成这样,只知道她已经到极限了。

“我祝福你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耕二你肯定没问题,因为你是个冷血的男人。哈哈,所以一定行的。”

喜美子情绪激动,不停地说着。

“我打过电话,打了很多次。不见面也无所谓,可是从半夜到凌晨你都不在,我担心你出事了……”

喜美子说不下去了,但是没有哭,只是沉默。

“对不起!”耕二向她道歉,“怎么不在录音电话里给我留言呢?那样我可以第一时间给你回电话。”

“傻不傻呀!”

喜美子表情狰狞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样做的话,谁都会有所顾虑吧?万一被你的女朋友或你妈妈听到呢?也可能被别人听到啊。”

这回是耕二打断了她。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他的唇吻了过去,喜美子却抗拒着,用惊人的力量挣脱了耕二的手臂,狠狠地瞪着他说:“我不是傻瓜。”

然后,她又说了一遍这句话。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对方。过了好一会儿,喜美子搂住了耕二的脖子。

“我好担心。”

声音绝不甜美,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怒气。但她是在耕二耳边喃喃低语,耕二便用左手紧紧搂住她,右手绕到她背后把煤气关掉。因为水壶已经在冒白汽了。两人保持着这种姿势向床上移动。耕二好像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道歉。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亲吻她,就这样不断重复。然后两人倒在床上,喜美子压在耕二身上,一只手撑着瘦削的面颊。

已经决定要分手了。尽管如此,也不是非在今天分手不可。

耕二的电话还是转接留言状态,可能在忙着打工或约会吧。傍晚时分,透躺在沙发上眺望着窗外。昨天在外文书店找到了《孔雀派》。他飞快地翻看着,翻到了《里约的船》那一页。

诗史还在轻井泽。

出了那种事情以后,她和浅野要怎样相处呢?

他们夫妻之间好像存在某种彼此都了然于心的默契。当时,透待在这对夫妻的浴室里,感到完全被无视了。他就像不存在一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