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惊魂夜(第4/7页)

而且,这几天太医也终于查出了圣上患病的缘由,圣上喝的茶中含有一味药,时间长了那味药能使人心肺衰竭死于无形。那茶正是六王供奉的雀舌,圣上得知后大发雷霆,当即下令将他拿下,关押在牢狱之中等候审讯。

不久的将来,江山便要易主,未来的大越必定是四王杨复的天下。

饶是陆氏这种妇人,也懂得揣摩时势,更何况朝中圆滑的官员。自从回朝之后,四王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一时之间朝中大臣捧四王如天上明月,而他身边的霍川,自然也有不少人来巴结。

难怪庐阳侯一路上合不拢嘴,从正堂回来便一直笑眯眯地说:“有出息,有出息。”

陆氏坐在他身边不置一词,表情称不上好看,更多的是不甘。多年前她从未放在心上的孩子,如今一跃而起,成为人中龙凤,连带着他的母亲也沾光,她心中积郁难平,握着茶杯的手不断收紧。

前头家仆来传话,道是建安候邀请霍元荣到府上一趟,霍元荣闻言整了整衣裳,临行前想起一事转身交代:“前阵子成淮媳妇一事我听母亲说了,你对唐氏的怨恨不必发泄到她身上,如今唐氏人早已没了,你再气都是徒劳。成淮媳妇为何会早产,你心里头清楚,此事我不好追究……不过如今成淮回来,他应当不会轻易罢休。他现在是四王身边红人,连我都未必劝得动他。如果他要对你做出何事,你便自求多福吧。”

陆氏眸中闪过不可思议,旋即她又讥讽道:“我名义上是他的母亲,他无凭无据,能拿我如何?”

庐阳侯转头看向她,岁月在她脸上凿下痕迹,留下浅淡细纹。这个同他纠缠了半生的女人,为人刻薄刁蛮,尖酸任性,正因为如此年轻时他才分外厌恶她,只钟爱温软柔和的唐氏,可惜是他无能,没能保住心中爱人。

如今时过境迁,她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依旧自以为是肆意妄为。霍元荣双手负在身后,举步朝外走:“当年你无凭无据,不照样将他母子折磨得没有退路?”

一报终有一报偿,陆氏心中本来就不安,此时她更是僵住,直勾勾地盯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

少顷,陆氏又跌坐回八仙椅中,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云纹扶手,指甲死死地抠着花梨木,她的表情因愤怒变得狰狞。底下丫鬟都不敢靠近,可不多时有个小丫头冒冒失失地来到门口,躬身行礼道:“夫人,世子来了……”

她话音未落,一双皁皮靴已经迈过门槛,霍川缓缓走入她的视线。方才他没去正堂,直接回的忘机庭,是以陆氏尚未见过他。

陆氏抬头,接触到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眸,顿时浑身僵硬,她双目圆睁仿佛见鬼了似的。

霍川不必人搀扶,更无需拐杖,一步步走到正室中央,平静无澜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他没有落座,只是坦然地立于陆氏跟前:“夫人大抵没想过,我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当年霍川的眼睛找了很多人医治却从未见效,这同她当年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而她深信霍川的眼睛这辈子都好不了,是以才有恃无恐。未料想他一趟远行,非但立下大功,还治好了双目,这教她更加不能接受。

陆氏强自稳了稳情绪,深吸一口气,嘴角勾出个平静弧度:“这话好笑,你眼睛好不好,同我有何干系?”言罢她眉头一紧,话语更加严厉,“放肆,有你这样同长辈说话的?”

若说以前,霍川压下心头怨恨,或许会对她恭敬一些。可眼下他却连伪装都不需要。不怒自威的架势让人望而生畏,霍川薄唇微微一动,语气中的讥诮不加掩饰:“夫人竟敢自诩是长辈,我可从未见过,将自己儿媳推入险境的长辈。”

霍川说罢神色一凛,周身笼罩着一层阴鸷的冷气,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陆氏道:“所幸宋瑜无事,若她出了意外,夫人如今便不是在此安坐着。”

陆氏眉心一跳,强自镇定地问:“你这话何意,莫非你还敢对我怎样?”

左右已经撕破脸来,他们之间有好大一笔账等着来清。霍川坐于椅中冷声讥诮道:“苏州府贪污案一事,结果尚在处理中,其中牵连朝中大小官员数十名。若我没记错的话,陆侍郎在职这几年毫无建树又不善言辞,圣上对其态度不喜,若是我将他的名字顺口一提,结果会如何?”

语毕,他果见陆氏脸色煞白,全无方才镇定之色,她猛地站起身来,身子因气愤而猛烈地颤抖:“你竟然搬弄是非……”

霍川薄唇掀起,眸中却凝成一层冰霜,淡淡地看着她:“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夫人还想全身而退?”

他素来不是好人,可以说和善良根本不沾边,旁人招惹了他,他必千百倍奉还。以前他没有动作,只因为时机没到,他隐藏蛰伏许多年,她却触碰了他最敏感的逆鳞,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