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2/2页)

既已报官,牵扯官府,为了官府威严,林诗藏被收押大狱。

但他这情况要特殊些,因他在杀林大儒之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疯子。在大雍,疯子杀人无需偿命。不过他这是子杀父,与孝道相悖,如何处罚,也不好直接定论。

林家子杀父一事彻底宣扬开来,托流言蜚语的福,林诗蕴成了事件中的完美受害者。她被迫代笔,父亲被兄长所杀,府上只剩下她与母亲两人,不可谓不可怜。

而事件中的完美受害者正在烛下与鹿鸣长谈。

她开门见山,看着鹿鸣的眼睛直接问道:“林诗藏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她甚至无暇细思。而事情的发展太向着她,简直是老天在帮她脱离苦海,反而让她生出疑问。她思前想后,若真有人暗中相助,有此能力者只有鹿鸣。但她也并不能确定,鹿鸣没有理由如此做,一切更像是巧合。

毕竟父亲被林诗藏所杀是事实,而这世上哪有能操纵人行为的手段?

鹿鸣毫无破绽,一本正经地回答:“昨日我已为郎君诊过脉,他欣喜若狂,气血阻滞,痰迷心窍,便疯傻起来。郎君已经足够幸运,如他这样情绪起伏者多会中风,口角歪斜动弹不得。”

林诗蕴从他话中挑不出错,沉默半晌,算是将此事揭过,只问:“能治么?”

鹿鸣人淡淡的,说的话却让人有些窒息:“昨日林大儒也问过我此话。”

林诗蕴抿唇,冷不丁被提醒父亲是真真切切从世上离开,一时间百感交集,最后冷冷扔出三个字:“所以呢?”

鹿鸣平静反问:“女郎想让他治好吗?”

林诗蕴面无表情地望着鹿鸣,深深感受到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医德。

然而鹿鸣丝毫不惧被人打量,一双眼微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想。”林诗蕴最终道。

鹿鸣便配合地露出淡淡遗憾:“我对令兄的病情无能为力。”

林诗蕴一噎,感受到面前这人并没有什么医者仁心。她眉头轻轻蹙起,并没有目的达成的喜悦,只想这种人与阿寅为友未免太危险。

“多谢。”林诗蕴在下定决心下次见着阿寅要同她略提一提此事,她傻乎乎的。

鹿鸣点头:“今日京兆尹也到我那里去问了话,问起郎君的病情,我当时同样说的无药可医,女郎放心。”

林诗蕴与他无话可说,打算送客。

门外却在此时有了骚动,只听守门的小厮隔着门道:“女郎,夫人那里闹起来了。”

林诗蕴转头看向大门:“进来说。”她似乎并不意外,只感到有点疲惫。

小厮这才入内,向鹿鸣问了声好后才同林诗蕴细细道来。大约是林夫人回去后一直担心林诗藏,总要问他怎么样了,直到下午林诗藏被人抓走时动静太大,再瞒不住。

林夫人先是昏过去一会儿,接着便又哭又骂,寻死觅活,说什么都要见林诗蕴。

她太能闹,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受不住,这才派人来同林诗蕴说明。

鹿鸣似乎乐见林诗蕴困扰,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热闹。

林诗蕴起身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她虽然不想搭理母亲,但她更想将事情一劳永逸解决,免得她时时刻刻打扰。

她转头看向鹿鸣:“鹿神医还有事么?”

鹿鸣耸肩起身,知道她在逐客,识趣告辞:“无事,令兄的病情我会再想办法,女郎莫要忧思太重,保重身体。”说的话冠冕堂皇,仿佛林诗蕴真是什么为兄着想的人一样。

林诗蕴觉得这话太恶心,接不上来,点点头算是回应。

遣小厮送鹿鸣出府,林诗蕴向林夫人那里去。

鹿鸣熟门熟路地从林府出来,优裕从容地上了马车。

马车上并不是空荡荡的,雪胎梅骨的少女闲适地坐于其中,手掌兰灯,目光盯着摇曳新焰,眼神灵动。

但见鹿鸣上车,周寅冁然而笑:“辛苦了。”

鹿鸣依傍着她坐下,不用她问也知道她想听什么,拣了来说:“我看林府上下井然有序,林女郎属实治理有方。对了,林家上下如今是她在做主,也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周寅眨眨眼,一脸懵懂:“啊?我有什么期望?”

鹿鸣遣词更加严谨:“她把握住了机会。”

周寅不置可否,将罩了灯罩的灯在桌上放好。

鹿鸣又道:“林女郎手段确实很硬,直接上报京兆尹,下午官府的人到馆中问话我还以为是哪里出了差错。”

周寅转头看向他,开口柔情万千:“如果真有这么一日,我会当作不曾认识过你,所以你做事一定要小心啊。”

作者有话说:

虎:别具一格的勉励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