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2/3页)

车中只余沙沙的翻书声,如此倒也不觉时间难熬。

林诗蕴虽一心扑在书中,却又莫名其妙地分了一缕心神给周寅。于是她便感受到周寅安安静静了一会儿,又频频偷看她。

林诗蕴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对她的偷看行为倒不厌恶,只是感到无奈。她抬起眼,正巧与周寅看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周寅仿佛受到莫大惊吓,急忙垂下脑袋。

林诗蕴难得生出些想笑的意思,按下后问:“你做什么?”

周寅自知动作被发现,很是羞怯地开口,声音如蚊子哼哼,需要人很认真才听得清:“林女郎,我有瞧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你请教么?”

林诗蕴微怔。换做平常她一定会一口拒绝周寅,免得与人有过多牵扯。但她今日着实承了周寅的情,本就烦恼不知如何还她人情,倒正好有了机会。

她轻轻颔首。

周寅顿时眉开眼笑,一口软语:“林女郎,你真好。”

林诗蕴头一次被人夸好,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哪里不懂?”

周寅便抱著书到她身旁依着她坐下。

林诗蕴不曾与人挨得如此近过,向一旁稍让了些。然而周寅像是块木头,她让开多少,她便跟过来多少。

直到她不动,周寅才天真地将书摆在二人面前问:“我最近在读此本。《大学》中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程、朱二人皆有亲当作新之语,新字何解?又为何有亲作新之说?”

林诗蕴沉吟片刻,泠泠而流畅地为她解释起来:“程、朱有‘新’之语乃受‘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及康诰‘作新民’等影响。所谓亲当作新,其中‘新’之一字可解为去旧图新。”

周寅边听她说边不住点头,很是捧场。她品了一阵,方很真诚地谢道:“我明白了,多谢。林女郎,你懂的真多。”

林诗蕴草草点了点头,敛起眉目继续看掌中书。

出乎她意料的是周寅问了问题,她也为她解答了,而周寅依旧没有要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意思。少女索性在她身旁坐着,继续翻起书来。

林诗蕴定睛望著书上文字,却一个也瞧不进去。她独来独往惯了,很不习惯有人接近她。然而现在她在周寅的马车上,叫人坐远一些未免过分。且周寅瞧起来脆弱极了,对她说重话,她会哭吧。

林诗蕴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忍一忍。

她这一忍,便是一路。

周寅有着许多问题,每有想不通的便会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诗蕴。

林诗蕴本就在不自在的环境下看书,既看不进去,索性为她解答。

周寅每每得到答案,总会左一句“你真好”,右一句“你好厉害”,将林诗蕴吹捧成了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林诗蕴沉默地听她夸自己,面上一派平静的冷淡,心中早已乱得不行。

好在在她为周寅解答了第六个问题后马车终于在宫门外停下,林诗蕴终于在心中长出口气。

或是因为一路上林诗蕴的知无不言,周寅与她一下子亲近许多。及要下车,周寅颇亲切地提醒她:“阿蕴,外面风大,戴好兜帽好吗?”

阿……阿蕴?

林诗蕴瞳孔一缩,欲要下车的身形一顿。她想起什么,忽然回头对周寅道:“周寅。”

周寅少有听人连名带姓地叫她,圆睁起眼睛,眼尾因惊讶微微上翘,今日系了橙色的斗篷,林诗蕴觉得她好像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橘猫。

“方才上车时我看见崔骜跟在你车后不远处。”林诗蕴不冷不热道,“你同我一起走吧。”连邀请都显得十分勉强,看上去像是为了还周寅人情才有此提议。

周寅听到“崔骜”二字眉头一皱,待听到林诗蕴后面的话后眉眼重新舒展开,乖巧点头:“好。”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林诗蕴下车,像是她的尾巴。

林诗蕴个子高挑,与寻常男子一般,高出周寅半个头去。她身高腿长,一步顶周寅一步半,周寅要加快速度追她。

她后知后觉走了几步停下,便看着周寅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她一个人惯了,忘记迁就周寅。

林诗蕴沉默地放慢脚步,只听周寅气没喘匀就夸道:“阿蕴,你人真体贴。”

这算哪门子体贴。

两人由提灯内侍引着到轿子前,就见暗处走出来个人影,让人不得不惊呼一句说崔骜崔骜到。

崔骜黑头发,黑眼珠,黑衣裳,手上依旧戴着半截黑色指套。他没甚神情,对周寅道:“周女郎,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听不听?”

作者有话说:

关于之前引雷并不是什么法术,原理来源于避雷针和富兰克林放风筝引雷。避雷针其实是引雷针,可以把附近雷电引来把雷电的电流通过自己接入地面的导体传到地面来保护建筑。慕虎馆造的那个只有引雷的导体,没有做导线把雷引到地下,所以会劈房子。为了更有保证,用绳线与符纸做了一个类似于放风筝的结构能够让引雷的可能性更大。没有玄幻,都是科学手段!大家感兴趣可以去搜一下富兰克林放风筝,他在雷雨夜放风筝,用钥匙把电引到自己身上,真的很有科学探索精神!还好引来的电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