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他在河边哭过,此刻又哭,没完没了。

慢慢回首,可怜巴巴地望着霍临风,企图博取一些怜惜。那禽兽却视若无睹,只顾着学前日的狂风暴雨,然后倾身来亲他。

容落云扒不住桶沿儿了,逐渐下坠,将要栽入水中时被捞住。他靠着霍临风的胸膛,双瞳涣散,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这场沐浴折腾到夜半,一桶水洒了七七八八。

霍临风抱容落云回卧房,登床落帐,在对方人中处贴一片薄荷。不多时,容落云醒来,迷茫地看着帷幔。

“觉得如何?”

容落云吸着气:“好凉,你把我从夏弄到冬了……”

霍临风嗤嗤笑:“那我得再吃一次补药。”俯身低头,用嘴衔了薄荷。容落云却仰颈迎接,以为他要亲嘴儿,那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床榻缠绵,慢慢地睡了。

霍临风一下一下抚容落云的后背,待呼吸均匀,将人轻轻放平。起身离榻,他披着衣裳走出房间,独自去了书房。

桌案正中间搁着沈舟的回信,傍晚时到的。

霍临风独坐椅中,静默片刻后才拆开信封。垂眸看字,忽略所有所有,单攫取沈舟的回复。他上次问道,何故惦念容氏姐弟,莫非爱慕端雨姑娘。

信上答复——将军莫笑,在下曾有青梅故友,与端雨姑娘几分相似。奈何佳人命薄,吾只得以小人行径,借旁人托付慰藉。

霍临风读罢揉皱,一言不发地望着虚空。

沈问道与唐祯乃莫逆之交,沈舟的青梅故友、佳人命薄,八成是指唐祯之女。容端雨与其相似,再加上容落云,还有死去的小弟,恰好也是三个孩子。

而传闻唐祯的孩子死时,最小的亦仅有三岁。

时间上,恰恰是十七年前。

先是被陈若吟构陷,满门遭屠,容落云的父亲与唐祯遭遇相同。

再是奇门之术,并非得师父所授,至今含糊其辞。而千般巧合的是,所命阵法与《孽镜》中别无二致,如出一辙。

桩桩细数,件件重合,根本循迹可追。

霍临风滚动喉结,仿佛咽下一口浓浓的苦水。他万分不愿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便是唐祯当年的儿女仍然活着。

容落云和容端雨。

一双千金儿女,一个沦落风尘,一个混迹草莽。

霍临风蓦然瘫坐椅中,千头万绪捋顺,瞬间又纠结成乱麻。堵在他胸口,扼住他咽喉,仿佛要在十七年后、在这一刻叫他霍家偿命!

……霍钊杀了唐祯。

他唯一想不通的,便是父亲杀死唐祯,为何容落云全然不知?起初,他凭此认为容落云和唐祯无关,百般确凿后,才明白容落云根本就不知道!

那是一桩秘辛,牵连皇子,涉及的罪名是谋逆。

了解当年事,并一直和容落云联系的朝中人,绝对知晓来龙去脉。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故意隐瞒。

故意隐去部分真相,为何?

故意不让容落云知道唐祯身死何处、死于谁手,为何?!

霍临风一直枯坐到天明,听见外头洒扫才将将还魂,他起身朝外走,那张揉成团的信掉在了地上。走出书房,走回卧房,两腿仿佛灌满了铅。

似是听见他的脚步,纱帐后的人影微微一动。

容落云伏在枕上,动弹一下睁开眼睛。身旁空着,冷着,他迟疑地坐起身来,却见霍临风在立在房中。他问:“你怎的立在那儿?”

霍临风答:“我想了些事情。”

容落云撩开纱帐:“何事?”

一切都像放慢了,霍临风慢慢握住拳头,慢慢走到床边,又慢慢做一番建设。最后,他沙哑地说:“我在想,与你联系的朝中之人是谁。”

容落云神色微变,想岔过去,但对方的模样太过认真。

霍临风道:“对方能找到你,说明知道你的身份,你与对方合作,说明他不会危及你和姐姐的性命。你们有渊源,也有信任。”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共同的敌人,就是陈若吟。陈若吟害死你父亲,对你是血海深仇,对他亦是沉重的打击。你们产生信任的最大基础,就是同病相怜,同样的目的。”

“但你说过,你并非爪牙,你们是各取所需。‘各取’说明所需的东西不同,所以除了对付陈若吟以外,他还有其他目的。”

“朝廷永远存在结党营私,陈若吟倒下,他的党羽便另结新的。所以那人的目标不在官员,而在陈若吟扶持的太子。”

一口气说罢,霍临风探出手去,俯身握住对方。

“我曾捉你的信鸽,纸条写的是‘虎疾未愈’,虎指的是我。倘若未猜错的话,自从我调任,那人多次指示你如何对付我。”

容落云急道:“没有,没有要对付你!”

正中下怀,霍临风说:“那我猜对了,不对付我,想必欲拉拢我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