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翌日清晨,刁玉良一早出发,背着小包袱泛舟到莲池。上岸后跑去无名居道别,他寻思容落云未起床,于是在门上留字。

“二哥,我走了。”他用碎石划门,“不必惦记我,给你捉红鲤。”

吱呀一声门开,刁玉良失去倚靠磕了个头。容落云立在门中,拎着包袱骂道:“大清早毁我的门,浑蛋东西。”

刁玉良立起来:“二哥,怎的你也拿包袱?”

容落云变脸如翻书:“我、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陪你去。”他反身锁门,“那些兵戏弄你怎么办?我盯着他们,还能在灵璧山练功。”

心慈则面善,心虚则话多,他恨不得列出百八十条理由。刁玉良根本没听,光心花怒放地乱跑了。

一大一小走到军营,营口几辆马车,整队士兵已做好出发准备。为首的将军正清点人数,身影高大,侧脸冷峻得令人生畏。

“霍大哥!”刁玉良大喊。

霍临风闻声扭脸,见刁玉良连窜带蹦,越过那小儿,见后头望着他的容落云。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冷峻地位不保,眼底笑意已经取而代之。

他大步迎接,问:“你怎的来了?”

刚压住的心虚又涌起,容落云说:“我不放心老四,陪他同去。”

霍临风阴阳怪气:“挺放心我的?”

容落云找到切入点:“与你待了两日,你根本没说要出门,我担心你做甚?”

霍临风其实吩咐了,出发后派人告诉容落云。他解释道:“因为灵碧汤那次害你落水,我怕你想起那些不开心。”

容落云哪好意思讲,他就是想得心神荡漾……才忍不住跟来。

这沉默瞬息,霍临风担忧道:“你去的话,看见湖水会不会害怕?”等对方摇头,他又担忧旁的,“若想起落水情景,不会捶我罢?”

容落云气道:“扮什么弱柳扶风,我又不是夜叉!”

说闹着登上马车,整支队伍出发了。与那次一样,霍临风驾车,容落云和刁玉良坐在里面,一路欣赏林中景色。

刁玉良无聊,翻容落云的包袱看,几件衣裳,纸笔,夹着三支引火奴。“还有点心呢。”他拿一块吃,递给容落云一块,“这是啥,锁息诀?”

容落云咬一口,起身扶霍临风的肩,而后环绕过去喂食。霍临风好不客气,一口咬到人家的指尖,咕哝道:“既然带了锁息诀,我正好教你练一练。”

喂完仍不走,容落云倚着那背坐下,脸也贴上去。刁玉良抬眼瞧见,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玩儿匕首去了。

个把时辰后渐入深山,翠色天地间闻潺潺水声,终至灵碧汤。

马车停好,所有兵丁鱼贯而出,训练有素地站好。霍临风做了一路绕指柔,此刻恢复成百炼钢,凛着眉目在湖边训兵。

已过晌午,今日以熟悉地形、水性为主。交代完,众兵在湖边站成一排,齐齐脱得精光,然后接连扎入水中。容落云目瞪口呆,被那一大片精壮身子晃了眼,慢慢看向霍临风,再慢慢地问:“你也要脱光吗?”

问这话时,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霍临风望着他,解开了封腰,蹬掉了官靴,抽出了绳结,几件衣裳重叠着一次脱下。八尺有余的身躯仅剩一条贴身的裤子,旧疤遍布肌肉,肌肉包裹铁骨,无一处不惹人垂涎。

容落云坐在石头上,两眼一黑。

他怔着,被那人迷得昏倒了吗?

又亮了,原来是把衣衫扔他脸上。

他老老实实抱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张嘴便期期艾艾:“游完吃不吃野果……我给你摘罢。”却见霍临风走来,伸手将他拎起。

封腰、绫鞋、绳结,与脱自己那套一样,把他的衣裳也脱了。那手探入寝衣摸他的小腹,确认伤好,牵着他朝湖岸走去。

容落云这才回神:“做甚?”

霍临风说:“下水,我教你锁息诀。”

容落云怛然失色,好比惊了毛的山猫。“为何去水里学!”他挣扎后退,却被死死钳着,“不要不要!我不去,不学了!”

离湖面愈来愈近,脚掌一凉,已经碰到水了。他喊道:“松开我!我不下去,我不下去!”湖水浸没脚踝,“我不跟你好了!我杀了你!”

霍临风勒着容落云的腰往里走,人可以没有长处,但不能存在致命的弱点。怕水是心病,是魇人的噩梦,他要帮容落云破开、解开。

水面深及胸口时,容落云放弃挣扎,紧紧地抱住他。不过口中呼喊未停,浑蛋臭兵,连他祖宗十八代都要杀光。

“闭气。”他说,然后抱着对方潜入水中,再迅速出来。只这一下,容落云寒毛卓竖,缠着他红了眼眶:“我害怕,抱我上去……”

哭腔胜过刀枪剑戟,险些叫霍临风投降。他抚摸容落云的后脑,低声哄道:“没事儿,没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