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什么?”纪阮没听清。

“咳,没什么。”顾修义清了清嗓子,神色正经些:“怎么样,胃难不难受?”

纪阮昨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突然进食可能会难受,虽然他刚才只给纪阮吃了几口很温和的粥,但顾修义依然怕这个玻璃人身体会受不了。

“还好吧……”纪阮摸了摸上腹感受了下,其实早上起来干呕那会儿是最难受的,现在吃了点东西,反而身上都暖暖的。

顾修义见他脸色确实不像刚起床时惨白得吓人,也放心了些。

他把筷子放到纪阮手里:“不难受的话就坐起来再吃点,还有灌汤包。”

纪阮瘫软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灌汤包什么馅儿啊?”

“蟹黄。”

纪阮喉结瞬间滚了滚,按着桌面坐直,夹起一颗吹了吹轻轻咬下一口。

顾修义知道他还没什么力气,不动声色扶了一把,支撑着他的身体,让他能够借力靠一下。

然后就撑着额角安静地看纪阮。

看他因为一口蟹黄灌汤包幸福得眯起眼睛,小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

这一天顾修义也没去上班,陪纪阮在家全天摆烂,沉浸式体验了一把当代大学生放假时的颓废生活。

无聊的扑克游戏,他们能从吃完早饭一直玩到午饭,然后美美睡一个午觉,下午在充满阳光的阳台上,给纪阮当画画模特。

顾修义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肖像画。

和他一起入画的,还有窗外新抽出嫩芽的树枝,和纪阮带回家的那盆养得很好、绿油油的草。

这样的生活对以前的顾修义来说,无异于谋杀时间,慢性自杀。

可今天他坐在阳台上,那一小段时间阳光非常好,他看纪阮拿着画笔一笔一划描摹自己的模样时,却感到无比充实。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比以往人生三十年里的任何时光都要令人愉悦的,绝妙的充实感。

傍晚,纪阮的体力精力终于恢复到了正常值。

顾修义陪他出去散步,顺道买了点花和水果去探望程子章。

单人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护工陪着程子章,学姐躺在病床上眼睛紧紧闭着,也不知道是没醒还是又睡着了。

她脸色苍白,眉头因为疼痛紧紧蹙着,扎着针的手还搭在腹部的刀口处,纪阮只看一眼就不敢再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他小小呼了口气,环视一圈,没看到林清和程云琇,转而问护工:“没有人来看过她吗?”

护工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闻言低声道:

“昨天请我来的年轻人付完钱就走了,今天还没来过。早上有位很有气质的老师来陪了程小姐一会儿,应该是她妈妈,不过好像很忙,刚刚离开了。”

纪阮点点头,又问:“学姐怎么样,醒过吗?”

“醒了醒了,”护工笑着说:“早上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但嚷嚷伤口疼,就加了点镇痛现在又睡过去了。”

“这样啊……”纪阮了然,见程子章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也不准备继续留下来打扰她。

他把花和水果留在储物架上,对护工浅浅笑了笑:“麻烦您多照顾照顾她。”

“会的会的,我本职工作嘛。”护工笑眯着眼连声应道。

纪阮对她颔了颔首,又看了程子章一眼,才和顾修义一起离开。

走廊上人来人往,空气渐渐活络起来,纪阮捏着衣袖长长抒了口气。

顾修义见他兴致不高,低声问:“怎么了?”

纪阮唇角紧紧抿着,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久没见过开刀动手术的人了,刚才病房里程子章脸色煞白的样子,让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重病的时候。

那时候他一直开刀病情却一直复发,身体一次次在手术台上被打开又缝上,每一次术后都异常痛苦,刀口非常非常疼。

刚开始他还会残留一丝希望,可每开刀一次,希望就少一寸,到最后医生都放弃了,他就变成了一具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活尸体。

后来他总算解脱了,睁眼却来到了这个世界,没了沉疴痼疾,还遇到了身边这个男人。

以前的痛苦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记忆里越飘越远变得恍若隔世,可一旦回头望一眼,又会突然清晰,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回来,心脏和血液都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纪阮似乎对那样的记忆有生理性的抵触,一旦被激活,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要呕吐。

顾修义眼睁睁看着纪阮的脸色苍白下来,额角渗出冷汗,胸膛也微微起伏,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纪阮?”他很轻地捧起纪阮的脸,声音紧了紧:“纪阮你怎么了?睁眼看看我。”

纪阮却没有反应,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顾修义耐心压到极点时,纪阮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