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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基深呼了一口气,叹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

玛丽将手移到他的胸前:“你知道,虽然有一点让人害怕,但我真希望那个人是我。”

“哦,玛丽,我也这么想。”

约翰又看了一遍手表,他该下楼去了,托蒙特会在五分钟后过来接他。他用双手提着手提箱,朝门外走去。全心全意祈祷在出去的路上,或是在等人的时候,不会遇见那个浑身苍白的家伙。但他又很想在楼外面和托蒙特碰面,那样的会面方式或许能显得两人之间更平等一些。

他走到街道边,抬头回望房间的两扇窗户。他时常会站在那里,出神地向外眺望好几个小时。他即将离开那个房间里的床垫、床垫后的哑铃,还有他的秘密储物箱。提前解除租约令他失去了最后一个月租金。等到托蒙特过来,他就会跳上自行车一同离去。不过除开这些,他算是从这里全面地解脱出来了。

他低头望着街道的地面,猜想着那个男人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他会开什么车,还有他住在哪里,又和谁结了婚。

在寒夜里,约翰打着哆嗦再次查看手表,时间正好是九点整。

右边亮起了单盏车灯。他确信托蒙特不会开摩托车来接他。深夜里,梦幻般的机车咆哮声毫无疑问听来悦耳动人。

哈雷机车呼啸着飞驰而过,他朝街对面的自杀干预热线的办公室望去。玛丽没有按照周五和周六的固定时间来上班,他希望她只是去度了个假。等他安定下来之后,就去看看她,确认她过得好不好。

只不过……喔,他也不清楚自己会搬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是会留在这个街区。不过谁知道呢?也许他会去很远的地方。想想看,离开卡德维尔市。天哪,他很愿意接受一个崭新的开始。而且,他总能找到方法来见玛丽的,就算坐趟长途巴士也在所不辞。

又是两辆汽车和一辆卡车驶过。

离开现在的可悲境遇似乎轻而易举,“莫尔”餐厅里没人在乎他的不告而别,里面的洗碗小弟一抓就是一大把;不消说,公寓楼里的住客也不会想念他;他的电话簿里同样空空如也,既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可以通话。

事实上,他连电话簿都没有建,太可怜了,不是吗?

约翰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意识到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可怜。运动鞋脏得要命,白色的部分全变成了暗灰色。衣着虽然干净,但牛仔裤是两年前买的。至于那件有领扣的衬衫,虽然已经是他最好的衬衫了,看上去也像是从慈善捐助里淘汰下来的货色。他连件好一点的外套都没有,因为之前的厚大衣在“莫尔”餐厅干活时被人偷走了。在买得起新衣服之前,他只能继续攒钱。

他本指望自己能看起来更干净利索些。

一辆车从贸易街的拐角迅速转过,继续加速前进,仿佛驾驶员刚用力踩下了油门。这并非什么好事。在这片街区里,这样的夺命狂奔往往意味着躲避警察的追捕,或是更加糟糕的事情。

约翰躲到一个凹陷的邮箱后面,尽量让自己看来不那么可疑。那辆黑色的路虎却一个急刹,直接停到了他的面前。漆黑一片的窗户,铬合金车辋,歌声在车内轰鸣,远在一个街区之外都能听到说唱音乐的砰然奏响。

约翰抓起手提箱,回身向公寓跑去。哪怕躲进大堂间里,再次撞上那个全身苍白的怪人,也比靠近这个开着路虎的毒贩要强些。他用力去推挤大门,音乐声在身后陡然停歇。

“你准备好了吗,孩子?”

听到托蒙特的声音,约翰惊讶地回过身。托蒙特绕过引擎前盖走了出来,站在阴影中,满身杀意凛然,如同一尊巨大雕像。

“孩子,你准备好走了吗?”

迎着街灯的微弱光芒,托蒙特走上前来。约翰紧盯着他的脸。上帝啊,他几乎忘了这个剃着平头、下颌有着坚硬弧线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吓人。

也许这是个坏主意,他暗想着。因为害怕某些事物才作出的草率决定,只会让他深陷到另一个麻烦里。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像他这样的小孩,碰上这样的男人,上了这样的车之后,也许最终就变成了哈德逊河上的一具无名浮尸。

似乎察觉到了约翰的犹豫不决,托蒙特随意地往路虎车上一靠,交叉着双腿说道:“我不想让你觉得是被人逼迫的。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的谢岚已经煮了一顿丰盛的大餐,而且我也饿了。也许你可以一起过去,和我们吃个饭,参观一下我们的房子,你可以先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们甚至可以把你的东西都先留在这里。这样如何?”

他的声音很平静,声调里没有起伏,甚至毫无威胁的意味。不过,或许等他把人骗上车之后,就会撕下面具,露出真面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