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6/7页)

她是在提醒她。

庆虞瞬间会意。

她刚才做了一场梦,现实世界里是她醒过来以后看到年郁给她戴的戒指,紧接着看到了祁浣。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心口倏然钝痛,道:“祁浣?”

年郁量她的额头,顺势摸她的脸颊。

两个人都没回到她的话。

年郁大概知道她梦到了什么,那一晚她喝除草剂,她不知道怎么阻止,就像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快乐一样。幸好孙安絮给季岚打了电话,说她想通庆虞的不对劲了,她心情有所好转是因为想自杀,让季岚赶紧赶回去救人,季岚叫了救护车。

那晚季岚打了她一顿,但她一点都不难受,她知道自己内心还是自私的,不想让庆虞离开,哪怕离开会让她快乐,但是季岚替她做了她想做的事,那时她想,季岚打瘫她也可以。

把庆虞送进icu时,她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她们在外面等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手术才结束。

庆虞活下来了。

三天以后她能正常进食,可接下来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一直到情绪压抑过度,医院根本没办法治疗她,孙安絮才提议让庆沅回来帮忙。

庆沅接到电话以后很快就回国,只跟庆虞聊了半个小时,季岚老远只听到一句‘做你人生的旁观者’,别的没听到。

可自那以后,庆虞除了泪失-禁还在继续之外,生理状况好了很多,唯一的异常是每天去搜集姬菀的资料,经常约姬菀出来,记录她说话的方式,恨不得连标点符号都记下来。

而她做记录的那本笔记本里,夹着和庆沅的合照。

姬菀愿意见她是因为庆沅回国了,她想借庆虞来接近庆沅,但没想到庆沅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赴约只能看到低着头不停写写画画的庆虞,在一间咖啡厅,庆虞不停问她的喜好,连幼儿园小班得过的奖项都要问,问完后继续低头写字,活像一场诡异的祭祀活动。尤其是每一次见面,庆虞都要穿庆沅之前穿过的衣服,偶尔还会化庆沅平时的妆,似乎在努力学习庆沅,如果老远看,还真的能看出几分像。

姬菀不太能看得上她,除非特别想见庆沅,会勉强接受庆虞的邀请,两人面对面一坐,姬莞把她当做庆沅以慰相思。但这项娱乐活动满足不了她后,她再不赴约。

拒绝原因起先是忙,后面变成一个字:滚。

前一年十一月份,庆沅从加拿大带回来一名很出名的催眠医师。心理学领域对催眠有种歧视,认为催眠术是野狐禅,不能算做一种治疗手段,但是十一月的第一天,那位医师用一个小时让庆虞的病有了起色。

生理方面的病症已经逐渐开始痊愈,只是记忆会有些混乱。

孙安絮一边嘲讽那名医师,一边关注催眠进展。那位医师说庆虞的情况特殊,她自己也在自我催眠,不能逼的太紧,下一次治疗要等一个月。

一共进行了四次治疗,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故事线,第一次是消除她对父母的矛盾情绪,既然父母不能全心全意的爱,那她就该全心全意的恨,于是将庆父庆母全部魔化。

第二次是抹掉庆沅在儿时对她的思想压制,把庆沅得到父母宠爱的原因弱化成——讨人喜欢。具体为什么讨人喜欢,并不深入,浅薄的认知有时也是一种救赎。

第三次是从她的记忆里将祁浣清除,一个需要意志来控制的朋友太损耗精神了,她的精神过于脆弱,自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生理病症。

第四次是消除她对年郁的感情,因为年郁没能如约来到乔木农家乐救她,她难过不已,而年家那些事情让她自责,简单来说,想起年郁会让她变得沉重,最好忘记。

这期间她一直很乖,只是最后清除年郁的记忆时,她精神崩溃了一阵,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又逃走,跑去良萍路那边,等季岚和孙安絮找到她时,她趴在路边呕吐,巷道尽头还有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往这边瞧。

孙安絮说:“这是幻视了,得尽快进行下一次催眠,她的记忆太混乱了,她控制不了自己。”

两个人拉着庆虞,庆虞忽然开始抽搐,像得了癫痫病一样。

年郁立刻联系了那名催眠医师,停了车后下去抱庆虞。

她身子轻的过分,抱上车后还在抽搐,等车子要开动时,她又趴在车窗上往廉租房那边指,说:“我住在那里。”

催眠医师来了以后解释,说:“这是记忆取代将要成功的前兆,她会自己挑选住所和朋友,你们只要按照她如今的记忆给她安排好一切,她就能够撑下去,不过她过往的生活太压抑,很多天性都被强制无法释放,也许醒来后性格上会有一些变化,但那不要紧,今后她会很健康。”

年郁记得那一天是下雪天,年前,催眠医师感叹的对她说:“你应该感到高兴,她很在乎你,如果你能在遇见她后就带她离开,私奔也好,逃跑也好,她一定会自己痊愈。她可以允许我改变任何记忆,唯独关于你的部分就要分好几次进行,她知道有些记忆她必须忘记才能活下去,可又不想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