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页)

乐平娓娓道,“此册宫史乃是微臣当日记录,存在太初宫女官处。听闻昭国郡主调用,臣请禀了太初宫两位尚宫,三人共同前往彤史处,一同调出这册宫史记。”取出一道文书,“这份调阅文书上有微臣和韩荀两名尚宫共同出具的签名,还请三位审官验证。”

衙役上前接过,接过乐平递上来的文卷,交由三位主审官。

几位主审官员共同查验了一应手续,方朗声道,“确实手续完备,验证无误。”

“皇姐认女之时尚有史录”?玉真公主道,急急催促,“乐史官,你快些给我们看看,当初史录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乐平颔首,“微臣遵大长公主命。”

取《同心堂记事录》,朗声诵读,“主于同心阁见女,览女觉容颜依稀,抱女大哭。……女意不适,主问曰,“汝不悦见阿娘乎?”女答曰,“非不悦也,实为惧焉!人皆言汝为我母,然我与阿母终别六载,慕母甚急,倘见错认,实不堪矣。”公主闻言愈恸,泣言,‘世间焉有为母者不识其亲女邪?’……女方疾呼阿娘,与主相抱大哭。殿中左右见之莫不泣焉!”

女史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往事,随《同心堂记事录》所载。当初太初宫丹阳公主认女场景如同一幅画面一般,在众人面前展开。

《同心堂记事录》乃是东都女史记录,其上有双人画押,证明记录真实,乃谓铁证如山。

公堂之外观审的长安百姓听闻《同心堂记事录》,俱都为其中文字真情实感所感,动了情绪。眼圈微红,泣涕泪下。

一人道,“听当日记录,公主认女情真意切,何尝有半分虚假可能?”

“‘世间焉有为母者不识其亲女邪?’”一名老大娘泣泪,“丹阳公主这话说的没错,一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一看就知道。哪能一连处了几年都认不出来呢?”

“丹阳公主说的乃是至理,这个世上,哪里有做母亲的,认不出来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呵呵,”众人哭叹声中,忽有一人阴阳怪气道,“儿女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做娘亲的自然可以认的出来。可是做阿爷的就未必了!”旁人冷笑道,

“前面两次上堂,白寺官数次问询顾郎君是否知道谁是他的女儿,顾郎君都模棱两可,言这也可,那也可。可怜昭国郡主竟遇到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阿爷,若没有当日宫中记录的《同心堂记事录》,岂不是说不清楚身世,好好的金枝玉叶郡主,竟与个下贱渔民女混在一处,当真可怜复可悲。”

顾婉娘听着百姓们喋喋私语,跌坐在地上,面色灰败,心中只生出了一个念头,“完了!”

自己等人精心筹备的假象,便是再精致、严丝合缝终究是假象,在这本《同心堂记事录》丹阳公主真情实录的记载下,击溃的溃不成军。丹阳公主方是郡主的亲生母亲,有了这本《同心堂记事录》,公主认女之时的肯定背书,所有此前的“真相”、“证据”便都形同虚设,昭国郡主不需再多说一个字,所有的人都对她的身世再无疑虑。

刘昆作势掩饰微红眼圈,朝乐平拱手道,“多谢乐史官记录《同心堂记事》作为呈堂记录,”一拍惊堂木,对着顾婉娘厉声喝道,“顾氏婉娘,你竟敢污蔑昭国郡主,当真罪大。”

顾婉娘强挣出一点勇气,挺直背脊,连连叩头,“小女不服,昭国郡主乃是大周贵女,圣宠深重,什么样的证据伪造不出来?这什么《同心堂记事》,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便是真的,也不过是丹阳公主当年被蒙蔽了而已。我顾婉娘方是。饶命,”

姬泽旁观至此,发出一声切齿冷笑,“方知什么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吩咐道,“来人。”

一名小宦官闻言上前一步,开口道,“圣人忧心昭国郡主之事,此前命行人司查证这顾婉娘,倒也发现一些踪迹。”

目视顾婉娘,咄咄询问道,“今年四月二十二日,京城有人前往太湖,寻到你的下落,此人乃是何人,从何而来?”

“你入京当日,有一名婆子冒夜拜访,于你在房中密谈一个多时辰。这婆子乃是谁家属下?与你密谋何事?”

“你言你乃太湖渔女为生,为一对养父母养育。入京大半月后,太湖一双老夫妇进京,言乃是寻亲女而来,苦劝你收回妄想,随父母返回太湖安安生生过日子。你却不肯,辱骂老夫妇,怒言他们到此坏了你的大好前程。这对老夫妇与你乃是什么关系?”

……

一声声质问,如同犀利的解剖刀一般将顾婉娘暗藏隐私解剖殆尽。顾婉娘面上雪白,听闻此人一声声问话,将自己暗地里做过的勾当一一公布人前。方知道自己自以为行事隐秘,全然不知所有行踪皆暴露在行人司探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