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4/11页)

背包在它手里抛了好几次,活像个烫手的肉丸子,然后才被它堪堪抓住。

猴子刚松了一口气,抓住背包边缘挣开抽绳往里看去,结果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即便有所准备,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它两只爪子颤了颤,好悬没下意识把背包扔出去。

——黎司君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眼,镇压了猴子所有的念想。

背包里的……不仅仅只是人头而已。

而是一颗,还活着的人头。

——人被割下头颅,会死吗?

人头离开身躯之后,还会动吗?

这个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但是就在猴子手中的这个背包里,还在眨眼睛的人头,颠覆了一切常识。

不同于其他被切割下来的人头还会带着血迹,断面也会因为锯齿的微小不同而显示出凶器的来源。

这颗人头的断面一片平滑,虽然血管肌肉清晰可见,却没有任何血迹,就好像它天生就长成这副模样一般。

人头没有头发,头颅和脸上的皮肤连成一片的惨白,似乎终年不见阳光,薄薄的皮肤下面,甚至能够清晰看到青紫两色的血管。

而那张脸上满是皱纹,并不是一张年轻的脸,而是一张足够苍老,皱褶布满了整张脸的百岁老人的模样。

在猴子低头往背包里看时,那人头也发觉了它的视线,仰头向它看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纯度最高的水晶,剔透得仿佛能一眼看透人心。

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友好的向猴子眨了眨眼睛,甚至连嘴唇都弯了弯,刚刚还惨白不似人类的脸上,忽然就柔和了下来。

好像是家中慈爱的老人,会因为儿孙的归家而笑得合不拢嘴,为儿孙操持饭菜,亲昵的聊着家常。

只不过,它根本就不是个人。

生与死皆没有它的席位。

即便是曾经做了十二年系统,自诩什么都见识过的猴子,还是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冷汗,风一吹,它整个人冷得直发抖。

猴子被那头颅看得头皮发麻,也不管它到底是好坏,连忙把背包合起来,眼不见心不怕。

而最先感受到一颗还活着的头颅带来冲击的池翊音,也在黎司君的怀抱中慢慢恢复了平静,重新站直身躯,抬手推开了黎司君。

“谢谢。”

他的声音中还有些许微不可察的颤抖,但在黎司君担忧的注视下,他还是强制将自己所有外露的情绪压制下去,强迫自己恢复冷静。

“别担心,我没事。”

池翊音顿了顿,解释道:“我只是……”

回忆起了曾经在采风时,发生过的事情。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经历了,那时候,池翊音还没有毕业,依旧在学校里准备自己的考试。

而他对大阴村最初的印象,也就来源于学校。

还是个大四学生的池翊音,本来在图书馆里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却听到了转角后的争吵嘶吼。

他走过去,就看到了两名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教授,互相争执到脸红脖子粗。

其中一位是数学系教授,另一位则是民俗学教授,两人是兄弟,多年来在学校里一直兄友弟恭,尤其是数学教授,对民俗学教授总是充满担忧和不安。

即便对方都已经四十岁的成年人了,但数学教授还总是会在对方上课或开会的时候,偷偷在门外看他一眼,确认对方还在,就会松口气离开。

不论数学教授自己是否是有重要的事情,到底忙不忙。

就好像数学教授一眼没看住,民俗学教授就会人间蒸发一样。

而就是这对几十年没说过重话的兄弟之间,却在那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那时,池翊音大概听了些。

民俗学教授曾经跟随老师前往大阴村,但是七人进山,只有他一人回来了。虽然他在学校做教授安心教书,但这些年,他从未有一天忘记过死去的人们,为此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只有我!只有我活下来了啊,哥!’

民俗学教授眼神绝望,眼眶赤红:‘其他人,一个都没活下来,一个都没有!我何德何能,能在我老师死去的生命上睡大觉,拿着用其他人的死亡换来的生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我要回去找他们!二十多年前我就应该回去了,现在,也只是迟了些。就算是死,我想要和我的老师同学们死在一起!’

两名教授不欢而散。

不久,学校里发生了一件轰动校园的事情。

——民俗学大楼,丢失了一件重要财产。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据本专业的学生们说,那东西一直被锁在院长办公室的保险箱里,但连院长都没有打开的钥匙,只有几位专家有资格打开。

池翊音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那场争吵,并迅速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他发挥自己的社交天赋,很快就和民俗学的几个老师打好关系,从他们口中,得到了零星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