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28

解雨臣冷静的看着中年的日本人,这让那个日本人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看着显瘦,其实是一块铁板,他甚至感觉到对方即不相信他,也不怀疑他,中立的犹如某些宗教里的生物。

村田并不想救他们,对于他来说,尤里死了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服从于那个白化病人,别里亚克,尤里一直叫这个名字。

可能是之前别里亚克和尤里太亲密了,尤里的权威就自动转移过去了,或者是,别里亚克和他说话的时候,那不容质疑的语气。

他每一次都想反问,但结果就是,他每一次都照办了。

自己的性格就是不争气啊,他心说。

别里亚克给他命令,是让他讲清楚这个宅子里的秘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他能力不够他自己是知道的,他没有办法自圆其说,他很担心解雨臣提问:为什么自己要救他们。

但普通人不会有这个疑问,大部分普通人会认为人类互相相救是一种底层逻辑的。

不是的,村田知道,在这个房子里他见过很多次,当年尤里找回来那些孤儿做实验的时候,最后人和人之间,并没有那些底层逻辑。

这个房子里栖息着恶魔,但他当时,分不清楚,到底谁更可怕一些,是这个腥臭的恶魔,还是致力于欺骗恶魔的尤里,还是那些被尤里找来的孤儿最后为了求生而表现出来的样子。

而那个带着墨镜的人,村田看着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他似乎和自己不是一种生物。他甚至不愿意去看那个带墨镜的人,总觉得那个人身上有着某种奇怪的气息,一直在审视整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

希望不要问我致命的问题,村田在心中祈祷,提问吧,问完赶紧离开这里。

解雨臣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样子,他只是在审视村田,然后他继续提问,语速稳定的犹如机器:“说说尤里这个人,你知道他死了么?”

“他想要欺骗恶魔,一次一次的,后来他肯定是被反噬了,越来越不正常,他走到这一步我完全不觉得意外,他先拿那些孤儿做实验,这些人都死了,尸体都在缸里,然后他不愿意去见他的母亲,他母亲权力很大,就停止了他在日本的工作,他资金出了问题,他找不到孤儿了,就开始拿自己做实验。”

“嗯。”解雨臣道:“我看他的尸体,他是在召唤什么东西,看样子是一种邪教的仪式,非常原始,可能来自于中国。你说你懂一点俄语,你在偷听他们说话的时候,知道不知道,这个邪教的最终教义是什么?”

解雨臣逼问别人的时候,会使用跳话的技巧,就是在开头说一个假设,然后在后面直接强行以假设成立为条件开始沟通。

一开始他只说了,看样子是一种邪教,这个很不确定。

但他提出的问题确实,这个邪教的最终教义是什么?

这样提问有很多种好处,首先是很容易让对方直接说出真话,第二是,他可以立即知道对方是想说这些信息,正在给自己喂话,还是说是被自己逼问出来的。

只要看对方回答的语速就知道了。

村田看着解雨臣,他觉得压力很大,虽然对方没有对他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危险。

他的胳肢窝开始出汗,“我不知道,我并不能听懂那么深奥的词语。”

“嗯。”解雨臣点头,这个回答防守的很好,化解掉了他的目的,但他没有反驳邪教这个说法,说明村田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继续问道:“邪教,有一些是求利益的,有一些是求解脱的,比如说,波兰的提心会,在固定的时间,如果不按邪教的要求自杀,自身就得不到净化,教里的典籍会反复渲染大灾难来临了之后没有净化的人就会受苦,所以大灾难来之前,教徒们往往需要提前净化自己。还有一些比较特别的,比如说和恶魔交换力量,交换力量有两种。”

解雨臣看着村田的眼睛:“诅咒和牺牲,诅咒是用自己和全家的死亡,来交换其他人的死亡或者残疾,当然,其成果是加倍的,比如说,你全家献祭诅咒,往往可以让一个区域里的所有的人都被诅咒伤害,这种大型的诅咒在欧洲是很多的。还有一种是牺牲,牺牲是通过牺牲其他人的生命,让自己获得力量,献祭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是很多邪教的共同法则,可以让举办仪式的人获得健康或者超出其他人的能力。

还有最后一种目的,是降临。是希望自己教义中的主神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

这一段是用英文说的,村田完全懵了,他听力很好,都听懂了,但他不明白这是要问什么,所以他只好假装没跟上,说道:“爬——爬爬——帕灯,普利斯?”

解雨臣看着他,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