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猪头(第3/4页)

谢钰不大挑,却也没吃过猪头。

他下意识顺着马冰的手指看向猪肉张的推车,就见上面好大一颗粉红猪头,大嘴微张,小眼微睁,好一副死不瞑目的惨象,却偏像是笑着……

算了,还是不看了。

听见马冰在耳边憋笑,谢钰才意识到她又在逗自己,有点无奈,但更多的还是高兴。

他对自己说,你看,她每天同那么些人打交道,怎么不逗旁人,偏逗我?

或许她自己还没意识到,但可见在心里还是不同的。

他很中意这样的不同。

况且现在她又能主动玩笑了,便是渐渐忘了那位小袁姑娘带来的烦恼。

这很好。

因现在什么都还没弄明白,也不好正经八百地审案,谢钰和马冰一合计,索性直接就将猪肉张带去药园,一边分割猪肉,一边答话。

不过令谢钰意外的是,马冰真的要了那个猪头!

那个似笑非笑的大猪头!

猪肉张麻利地处理了猪头,又按照马冰说的,切了好大一条上等五花下来,粗粗一估量,约莫五斤。

王衡就在一旁乐呵呵摇扇子,“得,又有口福啦!”

可惜袁家的小丫头不知怎的闹别扭,这几日都不来了。

谢钰打发人将剩下的大半头猪送去大厨房,马冰利落地起火烧水,拉着阿德和元培打下手。

小猪什么事都不懂呢,被王衡拉过去带着玩,没一会儿就咯咯笑开了。

老人嘛,都喜欢逗弄小孩儿玩。

换成大人后,一切就都变得简单起来。

猪肉张头一回进衙门,浑身不自在,但到底常年在街面上混迹,口齿还是清楚的。

他搓着手道:“小人是有个师父姓于,性子也有些古怪,但,但确实不至于杀人呐!”

谢钰问:“小猪之前同你说过什么,你警告他不许告诉别人?”

猪肉张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明显有些纠结,但到底扛不住衙门的压力,还是老实交代了。

大概五六天前吧,在外面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小猪突然告诉猪肉张,说看着老于拿着刀和一包血淋淋的东西往后山走,当时小猪就好奇,想跟着去看看,可他胆子小,天又擦黑了,走到半路就被村口的老鸹叫吓回来。

原本这事儿过去也就算了,结果第二天,小猪又看见了!

“……一连几天,那小子都说看见于师父去后山,”猪肉张道,“每次都是带着刀,还带着血淋淋的东西,有时包袱大点,有时小点……”

当时他也觉得奇怪,还跟着看了一回,果然如此!

试想一下,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面目可憎的老人提着刀,拎着滴血的包袱独自去后山,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十分警惕的样子……

众人跟着想了一回,也觉得毛骨悚然。

老于是村里的杀猪匠,早年收了几个徒弟,因脾气不好,最后只有猪肉张一人坚持下来,如今倒也没有完全金盆洗手,村里村外一带的猪肉买卖大多还是老于做。

也因为这个,猪肉张不想跟师父争买卖,这才每天起早贪黑进城卖肉。

按理说,一个杀猪的,偶尔弄点血肉倒也不算什么。

但这有什么可避讳人的呢?

也不知小猪从哪里听得话本,就说是不是老于杀人分尸,劈开后一块块往后山埋。

听了猪肉张的话,众人一阵沉默,然后齐刷刷扭头去看正在王衡身边笑的一脸天真的小屁孩儿。

这……

还别说,往年还真有屠户借着便利杀人分尸的案件!

屠夫大多有一手庖丁解牛的好手段,况且一应刀具、车辆都是齐备的,便是弄一地血,轻易也没人怀疑,实在是杀人越货分割抛尸的不二选择。

“大人!”猪肉张一咬牙,竟直接跪下了,“小人的师父虽算不得和善,但,但实在不至于杀人啊!”

谢钰没轻易下定论。

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多少人都说凶手是老实人的,可这“老实”,跟杀人当真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小猪说老于坏,你也说他不和善,究竟什么缘故?”那边马冰快手快脚处理好猪肉,加了葱姜料酒入锅煮血沫,抽空过来问道。

天地君亲师,最后一条说的就是“师父”,那可真是跟亲爹娘没什么分别的,弟子等闲不能说师父的不是,不然一准儿给人戳脊梁骨。

但官差都问了,也由不得猪肉张不说。

“师父他老人家当真没有大毛病,就是,就是早年没了老婆孩子,后半辈子没了指望,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故而总是爱留一手……”

猪肉张说得实在是太过含蓄,村子上下谁不知道于屠户毛病多,分明认了徒弟,却总要拉过来磋磨个五七年,端茶倒水洗脚捏背,那都不当徒弟使唤,分明是弄了个不要钱的奴才呢!

你说你磋磨也就罢了,权当师父杀性子,可即便如此,于屠户也不正经教导本事,说一句藏半句,全凭徒弟们自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