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李青禾脑子里乱哄哄的,正欲开口,却见又是两名骑着快马的衙役从街头驶过。

前面一人手提铜锣,边敲边喊,“现捉拿替考者关清,有见到的速速检举,藏匿者以同党论罪,不得有误!”

后面那人手里抓了厚厚一沓画像,等同伴喊完,他就随手抓出一摞,猛地朝天一扬。

两人双骑并不停歇,一阵风似的卷了开去,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无数画像就扑簌簌落下来,好似下了一场大雪。

几息过后,同样的喊话声在远处再次响起,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地冲到街上,拼命伸长了胳膊争抢起那些画像来。

了不得了不得,竟然有人替考?!这可是要杀头抄家的大罪啊!

多少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李青禾被人挤了两下,踉跄着回过神来,可巧旁边有人抢得一幅画像,他也凑上去看,果然是关清!

不,他根本不是关清!

那他究竟是谁,真正的关清去哪儿了?

这也是马冰他们在想的问题。

经慕笙确认,这“关清”就是殿试当日挤他的那人。

“什么,只有一个关清?”慕笙惊讶道,“原先那个关清我是见过的,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他是替考?

那为什么要来害我?

马冰想了一回,“你跟那个真正的关清起过冲突吗?”

要想冒名顶替,关家肯定是知情的,也就是说,假关清一定程度上是在替真正的关清行事。

连冒名顶替这样的事都敢做了,帮忙报仇什么的,似乎也不算出格。

慕笙一愣,认真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我,我曾当面讥讽过他……”

众人整齐地啧了声。

你这张破嘴啊!

慕笙急了,“可大家都那么说啊,他家中豪富却屡试不中,这不是老天不长眼么!”

别说穷苦人家,就是普通人家想供养一个考生也非易事。

且不说前期先就缺了个壮劳力少一份收入,又要笔墨纸砚,又要送给学堂里的束脩。稍微长大了之后还要外出读书、考试……

出门不要与人交际的么?交际不要银子的么?

所以大部分考生在中举之前,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但关清却没有。

关家是台州本地有名的富户,关清向来出入车马随行,出手散漫。

别的学子还在为了几个铜板借着月光疯狂抄书时,他裹着绸缎被褥呼呼大睡;

别的学子为了省一点车马费,步行几十里走得满脚血泡时,关家奢华的马车却已早到了……

如此银钱堆起来的人,竟然连续七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几乎所有人都被嫉妒和羡慕弄疯了。

“后来他好不容易考中秀才,关家喜得什么似的,又将他送入县学,听说耗费颇多。可关清呢,”慕笙脸上流露出混杂着愤怒和嫉妒的神色,“他每回都是倒数第一!他凭什么!”

中秀才后可入县学读书,前几名的廪生每月还有银子拿,除此之外,成绩优异者可以免费就读。

因后面的要花钱,不少穷秀才甚至拿不出这点钱,不得不放弃去县学求学。

众人听后都沉默了。

慕笙的愤怒可以理解。

他们这些寒门学子每走一步都难如登天,甚至有的人为了区区几两银子的费用不得不放弃大好机会。

有才华的人举步维艰,无才者却……

“所以,你对关清做过很过分的事吗?”马冰问。

慕笙捏着拳头,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那倒没有,顶多随大流酸几句,为难下他的仆从罢了。”

他是嘴贱,不是人傻,关家在当地颇有人脉,他是得多没脑子才会去为难对方的独苗?

人要脸树要皮,后来关清也觉察到书院不欢迎自己,况且又不是读书的料,总赖在那里也无甚趣味,便主动退了学。

他走之后,县学众人只略讨论几日,也就忙着继续读书科举去了。渐渐地,大家都忘了有关清那么个人。

再后来,他们几个陆续考出来,去外地求学、入京考试,各处奔波辗转,对老家的消息也就不那么灵光,自然不晓得什么时候出了关清这个举人。

没有么?

马冰抱着胳膊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慕笙真的跟关清没有龃龉,那假关清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仿写字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那张小抄上的字甚至连慕笙自己都差点认错,说明对方下了十足的工夫。

究竟是怎样的怨恨支撑他蓄谋这么久?

单纯替考的话,绝对说不通。

看来想要彻底弄清,非从根源上查起不可……有的磨了。

正说着,谢钰带着旨意从宫里回来了。

听说出了替考案,皇上果然大怒,当场点了钦差赶往台州府彻查,又许谢钰和开封府便宜行事,务必尽快将逃走的假关清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