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他好像是打算去杀人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殿内就传来微小的动静——是她醒了。

秦玦莫名感到后怕,若是穆君桐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一定会恼他的。

他在外殿绕步,又想进去,又不想进去。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汹涌猛兽,一进去就会吞掉他所有的傲骨与狂妄,剩下个痴呆的灵魂飘荡。

他又绕了个圈,一抬头,正对着一面铜镜。

铜镜里的他五官歪七扭八,眼神古怪而陌生,完全认不出来是谁。

秦玦凑近看了一眼,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眼神?这真是荒谬至极,他可是秦玦,他是个疯子,怎么可以有这种神情呢。

秦玦拉下嘴角,垮起脸,做出冷冽的表情。

她所有的把柄都在他手上,他有什么好惶恐的。恨也好厌也罢,她终归是不能离开自己的。

这么想着,他忡忡跳动的心脏总算是安分下来。

秦玦迈步进入内殿,穆君桐听到动静,往这边投来眼神。

他的步伐瞬间僵住。

她平静地看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秦玦这才接着迈动步子,总算走到了她身边。

骂他也好,求他也好,怎么一句话不说。这个反应超出秦玦的预料,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他犹豫着往榻边坐下,她这么厌恶自己,这下总会骂他了吧。一开口骂他,他就能找回怒气,驳斥她、威胁她……

他计划得当,条理清晰。

但穆君桐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

秦玦听到了她的心跳和呼吸声,没有死,没有昏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感到焦躁,深吸一口气:“你没什么想对孤说的吗?”

穆君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

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他不甘心地威胁:“那我要杀了衡元。”

“哦。”

“……还有殷恒。”

“哦。”

秦玦百思不得其解,他对于人心的把控全是从观察别人得来的,万万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试图找到解释,应该是她不在乎。就像秦玦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一样,有人凑他面前说这些,他也只会平平淡淡的没有反应。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安慰,脑中遍寻了一番,勉强挖出一个人影来:“那我杀了刁玉。”

穆君桐气得太阳穴跳了两下。

她无语地道:“她招你惹你了,你就要杀她?”

秦玦手指颤抖了一下,刁玉是没惹他,可他这不是在威胁穆君桐吗……威胁人还要讲清理道义吗?做人好难。

但他万万也不想回到曾经那种行尸走肉的虚无状态,那时除了杀人与算计带来的亢奋以外,只能感到愤怒。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好多不明白的情绪,虽然他感到痛苦与困惑,但总能理清楚的。

“那我不杀她了。”他蹙起眉头,答道。

穆君桐一噎,觉得秦玦现在不仅疯,脑子还坏掉了,她对他无话可说。

不过衡元总归是为了帮助她才拉着整个衡家涉险,她不能放任不管。只是不知道秦玦怎样才能放过他们。

今夜发生太多事,她脑子乱糟糟的,再加上草药影响,一时捉不住重点。

她忽然问:“我们这算是成亲了吗?”

秦玦还在百般思考怎么威胁恐吓她,被这个问题突如其来地一砸,心头散成一团破碎的云,一会儿飘过岳言山夫妻的恩爱画面,一会儿飘过他强迫穆君桐喝下鲜血的画面,一会儿又飘过穆君桐教习他亲吻的画面。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他却回答得过于小心翼翼了:“嗯,我……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后。”他垂在膝上的手掌收紧,“哦,但是还没有进行婚礼。”

她还想吗?怕是没有这个必要了。毕竟他们成亲就是为了祭鬼神,她也绝非意愿,秦玦深深明白这点。但当他说出“你是我的妻子”时,竟像是吸入了大量安眠草药,短暂地感受到了目眩神迷。

这不是什么好话,上一个王后,他的亲母,可是恨死了她的夫君,日日夜夜都想杀了他。

仿佛是一个延续不断的诅咒,落到他这里来,他也成了那个天怒人怨的暴君,有一位随时想要取他性命的王后。不过秦玦仍然感觉到了心头划开了一丝甘甜,他有些贪念这种滋味,悄悄往穆君桐那边挪了点。

穆君桐在想事情,没有发现,他便再挪了一点:“你想要婚礼吗?”他微微抬起下巴,高傲地扔出一些筹码,“威胁”道,“他们都会来观礼,岳言山,刁玉,方含章……”

穆君桐朝他看来。

他僵硬地说出后两个名字:“衡元,殷恒。”他确实想要杀了他们,但要事在前,他们的性命便显得无足轻重了。若是忙着婚礼,谁还有功夫多看他们两眼。

穆君桐不解,狐疑地问:“你是打算饶过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