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他和她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也正在花园里并肩走着,走在左侧的男子身形伟岸,虽然看上去因为案牍劳形而显出了几分文弱,却依旧有着不俗的风采,而右边的女子则是一身红衣,像是一件嫁衣,又像是浑身被鲜血侵染着。

“我记得以前你说想要一个花园,最好在里面都种上桑树,这样,可以有许许多多的桑葚,吃都吃不完。”

洛凤雏一边走着,一边望着那些植株,有些花已经开放了,包括牡丹、杜鹃、君子兰,但她望着这些争相斗艳切贵气十足的花朵,反而不那么喜欢。

对于圣人而言,不但一言可以法随,心念一动,上天自然就会感应到他们的情绪,做出种种表现。

牡丹花越发盛,仿佛上面凭空生出了如火焰般的红艳,却不知为何,同时蒙上了一层毁灭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何必跟几朵花过不去。”诸葛宛陵看着那些火焰,露出一些苦笑。

他倒不是为了那花而惋惜,毕竟这宫中的后花园不知道有多少植株,实际上这一株花也只是是当了他的替罪羊,因为他清楚,那些火焰本该落在他的头上,而他,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才是。

两人如今的关系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与其说是一对仇敌,倒不如说是一对怨侣。

洛凤雏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观赏着那些绽放的火焰逐渐蔓延到整颗植株,随后宫中的下人们慌里慌张地开始大喊“走水啦”的时候,她才移开目光,迈开脚步一人当先地离开了这里。

“城里有很多危险,我可以感觉得到。”洛凤雏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追得有些辛苦的诸葛宛陵道,“如果你无法压制那些危险,不如尽快把你的这条命给我,总比死在别人手上要好得多。”

诸葛宛陵沉默了一会儿,知道洛凤雏并不只是用话语恐吓他。

圣人境界是几近超脱的存在,甚至冥冥中他们可以感觉到那根属于命运的丝线,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敢或者不会去窥探罢了。

看破命运看似是一种强大的能力,但也是一种诅咒,当一件事情已经注定了结局,谁又能再淡然地继续顺着道路走下去?

少顷,他回答道:“我知道,从你来荆吴开始,有些人就已经能猜到我的身份,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恐怕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不会比当年唐国南侵要轻松。”

那些自称神灵的使者,从来都没有常人的感情,他们所在乎的,只是无上的权柄与生杀的资格罢了。

而当他们发现那个曾经的叛徒,居然这么多年深藏在宫中,还逐渐拥有了撼动他们的力量,随之而来的,必定就是不顾一切的进攻。

“但我并不是没有胜算。”诸葛宛陵站直了身体,看向同样停下脚步,一双美眸正在盯着他的洛凤雏,微微笑道,“从老师死去后,许多事情都已经有了变化,他们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张言灵虽然是个难对付的对手,可这些年他被老师压制得太狠,始终无法完全掌握唐国朝堂大权。如今唐国衰微,他再想要重振当年唐国的威风,需要很长的时间。至于北边的曹孟,他向来不是一条忠心的家犬,而是一头无主的猛虎,他不会任由他人摆布。”

洛凤雏听着诸葛宛陵自信的话语,若有所思道:“原来刚刚那封信跟曹孟有关?”

“这事情我也不必瞒你,项楚如今在唐国朝堂失势,他也动了心思,想要把这个桀骜不驯的霸王收入帐下。”诸葛宛陵淡笑道:“这个曹孟,倒真有几分收尽天下英雄的气魄,算算他帐下的大将,宗师境界已经有典韦、关长羽两人,加上刘德那个能和宗师境界媲美的高手,小宗师高手更是数不胜数,真不知道将来还有谁能和他争锋。”

无人与之争锋,这样的话放在自己身上或许令人愉快,但在敌人身上,却往往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偏偏诸葛宛陵并不表现出什么难过或者担忧,甚至还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自然让洛凤雏有些奇怪。

“你好像很高兴。”洛凤雏道。

“这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曹孟真的敢收项楚到麾下,那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自然会不满,毕竟他们不但自称王族,更是生来就觉得自己应该统御天下,怎么可能容忍项楚这个叛逆之人投入曹孟麾下?”

“所以你是想要利用项楚使得曹孟和那些人生出嫌隙?可项楚凭什么听你的?”

“你错了,项楚从来不听任何人,只会听从他自己,因为他是项楚。而曹孟和那些人的罅隙从来就有,并不需要凭空去生出来。我之前也说了,曹孟不是一条忠心的家犬,他和那些人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既然是相互利用,自然会有利益不一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