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殷予怀放下自己的手,像是讲故事一般,讲起他在幽州的过往。

“虽然孤在幽州生活了十二年,但孤其实不太喜欢幽州。当初孤还很小的时候,便被父皇送去了幽州,那时候父皇的一封信,便是孤每日最大的盼望。但是...父皇政务繁忙,很少有时间,大多数时候,一年只有一封。幽州那边啊...和汴京不太相同,即使孤那是是太子,很多事情也还是处处受限。”

说到这,殷予怀轻笑了笑,转眼看着正认真听着的霜鹂。

“虽然孤这样说,但是幽州还是很美的,如若日后霜鹂想去的话,孤可以同霜鹂一起去。虽然孤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去了,但是幽州的景和地,还是能够记得清的。”

霜鹂抬眸,眼睫恍若颤动的蝶。

这是她们第一次说起以后。

“...和霜鹂一同去吗?”她忍不住轻轻问道。

殷予怀轻轻为她整理好发皱的衣袖,轻轻应了声:“自然。”

霜鹂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承诺。

毕竟,她们本不该谈起以后。

但是她掩藏不住自己的心动。

那些,已经开始为殷予怀泛滥的心动。

殷予怀眼眸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刚刚也只是平凡话语一般,他望着有些呆愣的霜鹂,衣袖下的手轻轻地顿了顿。

“要同孤说说刚刚的事情吗?”殷予怀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轻薄的雪,却让人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只有无尽的柔软。

霜鹂点头,慢慢地,从她哄骗人的话语开始讲起。

殷予怀很认真地听着,偶尔唇边有了些笑意。

“...我同殷予愉说我玉坠落在雪院了,他便让我换了小侍的衣裳出了院子。其实...其实我感觉那两个守卫靠近左边的一个其实看出来了,但是还没等我紧张害怕,那个守卫就把眼睛移开了,一副很害怕的模样。出了院子,外面便没有什么人了。偶尔在路上,能够看见一两个清扫的奴仆,但是都垂着头,行礼便匆匆离开。就这样无惊无险到了雪院,我去房中寻玉坠,殷予愉没有进来。暗格的地方并不难找,待到将信放进去,我很快就出来了。回来的路上,也没有遇见什么了,待到了院子中,殷予愉便离开了...”

殷予怀一直很认真地听着,霜鹂一边讲述时,他一边用手抚着霜鹂的背,待到霜鹂停下之后,他的手指也轻轻停留在了霜鹂的脖颈间。

他没有问霜鹂其他的什么,只是用温柔的眼望着霜鹂。

微凉的触感从脖颈间传来,霜鹂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即使在炎夏,殿下的手还是有些寒凉。

就在霜鹂还在担心殷予怀身体的时候,殷予怀轻轻笑了一声。

霜鹂抬眸,撞进那双绀青的眸中。

“还有什么要同孤说的吗?”殷予怀含笑的眼温柔异常,让霜鹂手有些忍不住地抓紧。

霜鹂没了刚刚讲述过程的坦然,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殷予怀。

“殿下...”她轻轻地抬下头,将自己的脸放到殷予怀的手中。

他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凉,但是触摸霜鹂时,格外地温柔。

霜鹂轻轻咬唇,吞吐了几次,轻声说道:“殿下,霜鹂有些...害怕,那个守卫看向我时,眼眸微微睁大,我知道他应该是发现了...放那封信的时候,门一直吱呀吱呀地响,其实声音很小,但是我...我还是有些害怕...”

殷予怀一边摸着霜鹂的头,一边慢慢听着霜鹂说着。

听见霜鹂第一次提到害怕之后,他温柔的眼眸轻轻地望向霜鹂。

那一瞬间,在他的眸中闪过很多种复杂的情绪,但是最后都缓缓化为一句。

“不害怕了,是孤要谢谢霜鹂,那封信对孤很重要。”

霜鹂原本轻轻颤抖的身躯,在听见这一句时停下来,她有些开心地微微抬头:“很,很重要嘛!”

殷予怀点头:“嗯,很重要。”

霜鹂有些开心地牵住殷予怀的手,轻轻仰头:“那,那下次,霜鹂还是可以去。”

殷予怀被逗笑:“不是害怕吗,下次孤再——”

还没说完,感觉手中的力道一紧,霜鹂红着脸,紧张说道:“霜鹂的确,的确有些害怕,但是,但是害怕,也可以去。”

她说的紧张又吞吐,眼神却满是真挚。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有用,霜鹂忙又是重复道:“霜鹂可以的,殿下如若...如若相信霜鹂,霜鹂可以的...”

“什么都可以?”殷予怀柔着眼神,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

霜鹂点点头,轻声道:“什么都可以。”

“还是不要了...”殷予怀轻声叹气道,就在霜鹂听见他这句话,不开心地咬唇之际,他将人轻轻搂入怀中,轻声说道:“孤舍不得...”

他将人搂在怀中,声音很轻,却很慎重。

霜鹂原本咬着的唇也忘记放开,手不自主环抱上去的时候,反应过来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小院的时间总是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偶尔一天就过去了,偶尔一瞬间都漫长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