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5/7页)

马氏脸皮抽搐,伏低做小地小声道:“栓子他爹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栓子是我亲侄儿,我怎么会亏待他。”

她说着说着擦了擦眼角:“不信你问问那些人,栓子在我家是不是吃好的喝好多,但凡去镇上,哪次不是给他买这买那。”

“我虽然得了那四两银子,可一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

“后来他犯了病,把家里的锅瓢碗盏全都砸个稀巴烂,我光是添置东西就花了小一两,更是没银子了。”

一开马氏还有些气虚,说着说着腰就直了。

可不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光是花在顾栓子身上的银子就不少了,她哪里占便宜。

林真瞧他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把怀里的顾栓子拿给那个给自己报信的年轻男人抱着,抽出腰后边到斧子就冲上去。

马氏和周涛吓得尖叫,林大哥林二哥心头也一跳,赶紧上去拉人。

天爷唉,他们这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虎了,吓死人了。

“砰——”林真一斧子砍在大门上,咚咚咚几下就砍出缺口,再几下将门砍成了几大块。

马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林真,你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我家的屋子,是我家的!”

林真勾着嘴唇:“你不是说栓子犯了病,砸了你家锅碗瓢盆嘛,老虎养的豹子儿,我这个阿爹肯定也有病,有本事你来治治。”

话音一落,林真进了屋里,几斧子把桌子劈成两半,然后是水缸,柜子……

屋里缩着的周涛早被吓得呆若木鸡,缩在墙角那里不敢说话。

外边儿被年轻男人抱着的顾栓子看着那个拿着斧头挥来挥去,白生生的脸因为用力而泛起一层红晕的继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突然,就在林真砸得差不多了,准备鸣金收兵的时候,两个老人从人群外边挤进来,指着地上的马氏咬着牙道:“你呀你呀,瞧你干的好事儿。”

又看向顾栓子,顾栓子冷冷地撇开目光,摆明了不想搭理他们。

两个老的只能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对着拿斧头的林真大喊:“林家哥儿,纵是我儿和儿媳有什么错,你的火也熄了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咱们是亲戚,事儿做得太过不好收场啊。”

出了一身汗的林真累了,啪地一声把斧头砍在柱子上,看向他们:“你们是谁?”

“我的栓子他外公,”老年人指着旁边的老妇,“这是他外婆。”

“我知道马氏亏待了栓子,可再怎么说也是血亲,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犯不着这般哪。”

“原来是栓子的外公外婆啊,我还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呢,要不然怎么会觉得马氏和周涛拿着顾家的银子,三五天不给栓子一顿饭,天冷了穿一件单衣,不是打就是踹的还能是件小事。”可能是见过顾栓子以前的样子,林真格外不能忍受顾栓子现在的模样,什么舅舅舅母外公外婆,不过是一个做得出,一个看得下,一个坑里的蛆还分什么好赖不成。

要是他们两老口真心疼顾栓子,就算劝不住马氏,也能护着一二,何至于让顾栓子差点儿死在顾大的坟前,两只脚差点儿冻废。

“你,你……”周涛他爹没想到林真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老人家,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

林真道:“既然您两老口当初没管栓子,现在就不该管我给不给栓子讨公道,继续当你们的闲散人,不是乐得自在。”

周涛他爹脸都气白了,但是硬是不敢回头再看顾栓子这个外孙。

马氏和周涛做的事儿能够瞒得过村里的其他人,但是瞒不过三五不时就要来看看的他们,一开始两老口很不赞同他们那么对顾栓子,毕竟那是女儿留下的唯一的血脉,应该好好带大,才不辜负女儿在天之灵。

可或许是每次来马氏生的那两个孙子说顾栓子欺负他们,抢他们东西吃,还说顾栓子宁愿把那些银子留在手里也不给他们周家花,两老口慢慢地对顾栓子没了那份心。

再如何,这两个家孙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而顾栓子因为他娘早死,两三年也不见一面,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再后来,顾栓子有了疯病,发起病来谁都按不住,两老口更是把他排在了最后头。

一个疯子能成什么事儿呢?

就这样吧。

说完话的林真脚上轻轻一踹,踹开旁边的凳子,分明是那样纤细娇娇的一个人,此刻就像骑在神气的大马上,身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焰。

周涛他娘自知理亏不说话,他爹虽然也明白这事儿是周家做错了,但是在他看来,顾栓子仍旧好好的,怎么就不能息事宁人。

他用手上拐杖磕着地,对林真道:“林家哥儿,我知道你来的时候心里有气,必定要撒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