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争夺的遗产(二)(第2/4页)

老头气得胡子翘起,“你不过是一后宅妇人,谢家从没有内宅人当家的先例!”

危野托茶杯的手指暗自攥起,面色微白,谢文修在一旁看着,忽然生出一点歉疚。

若不是因为他,危野也不用在这里承受这般侮辱。

危野深吸一口气,很快从怒火中找到理智,“时移世易,现在是民国,女性都可以出来做生意,我生为男人,如何不能?”

“闭嘴!你既然嫁到我们谢家,就不该再提自己是男人的事……”

“真是笑话。”他嗤笑一声,茶杯掷在桌上,当啷一声响,正如他唇边的不屑,“这么大年纪,连句实话都听不得。谁还缺了那二两肉不成。”

“市井粗鄙之语!”桌子被老头拍得噔噔响,“我们谢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真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

来了来了,说不过就人身攻击。

危野是谁,吵过的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气人有一手的。瞟去一眼,“也难怪三叔这么生气,您一大把年纪,恐怕那东西早已是不足二两重了。”

“你!”

“我什么我?”危野冷冷道:“我虽出身市井,也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

“文修尸骨未寒,你们便来趁火打劫。说什么谢家的产业,你们扪心自问,这其中多少是文修打下来的?你们坐享其成,却不知感恩,前倨后恭,不仁不义,令人不齿。”

“清明可别去上坟了,祖宗看见你们,棺材板估计都压不住了!”

几个老头指着他,手指抖成了帕金森,脸色铁青,看起来快厥过去。

谢文修不厚道地笑出声,第一次知道危野这么会怼人,胆子还这么大。

就在这时,有门房跑来,悄悄对胡管家说了什么,胡管家一喜,将话传给危野。

危野闻言,忽地轻轻笑了。他目光划过这群人,语气软了回去,“今日得罪了,不如诸位长辈改日再来一叙,当家之事的确应该好好探讨一番。”

竟不见他乘胜追击,有人以为危野是示弱了,刚想接着逼他,却听他说:“刚刚北边发来电报,我二弟钧崖要回来了。”

“到时候有什么话,你们到他面前说?”

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谢文修的二弟谢钧崖是庶子,亲娘因暗害主母被谢老爷子厌弃,五岁时被谢老爷子过继到一个没有子嗣的好友家里。那家人从军,谢钧崖早早便上了战场,骁勇善战,替养父打下大片地域,如今是北方势力强横的大军阀之一。

这年头世道不太平,有枪才有话语权,谁敢去触当兵的霉头?

没想到谢钧崖还会回来。这些人顿时气焰全无,只好灰溜溜离开。

“等等。”危野开口:“既然来了,不上柱香么?”

“应该的,应该的。”他们讪笑着转去灵堂。

这次危野只是随意起身送了一步,就坐回主位,差人把门外的几个掌柜的叫了进来。他们在门外听了全程,此时都知道危野不好惹。

谢文修又见他对这些老狐狸软硬兼施,让人按旧例把账本送来。

自始至终背脊挺直,仿佛天压不弯。谢文修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有这样的魄力。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危野独自回到房间,忽然肩膀一塌,趴在桌上。

谢文修看到他委屈地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好烦,你不在了,他们就都敢上门欺负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呐。”

他原是南方人,嗓音软糯下来,婉转动人,能叫人酥了耳根。

谢文修目光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你做得很好。”

背对他的危野轻轻弯唇,圆点的红色终于消退,跨过透明大关。

*

当天傍晚,各家店铺的账本就被送了过来,危野叫上谢家的两个账房,跟他们一起看。

他从没接触过这些,让一个账房对账,另一个账房给他讲解,一直忙到后半夜。

碍于他今天白天爆发的威信,累到极点的账房不敢抱怨,好容易捱到结束,忙起身告辞。

“等一下。”危野叫住他们,白玉般的手指托出几块大洋,“我什么都不懂,还得指望两位先生多教教我,这些日子就麻烦两位了。”

有了钱,自然什么都好说,两人这次答应得欢天喜地,“为主家分忧,我们心甘情愿。”

两人走后,危野把账本带回房间,又挑灯看了半宿,偶尔用笔记录些数据,谢文修在一旁看着,发现他竟然聪颖异常,很快便掌握了一些诀窍。

实际上,危野最烦数学,他脑袋空空地盯着账本,正让系统给他作弊。

今日勤奋√

天光渐亮,危野眼皮逐渐落下来,谢文修忍不住摸上他的头顶,“不用这么着急。”

手指却如之前一样穿了过去。谢文修叹了口气,他一向心性豁达,被困于眼下这种状态,也难免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