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3页)

更重要的,是诸萦。

桯俨一直都对这位举止不凡,来历成谜的“贵女”心生疑惑,若说她是庶民,压根不可能有此等品貌姿仪,可若说是贵女,为何要在他这小小客舍揽下一间屋子,偶尔现身,总是行踪不定。

就桯俨察言观色的敏锐来说,诸萦和子砚,决计是没有私情的。而且……

他记得当初诸萦救下子砚时,子砚身上的伤甚重,平常人或许都难以活下来,落在诸萦的手上,却连愈合都较常人快上不少。桯俨细细的回想和诸萦相遇的细节,越是回想,便越能察觉到不对。

但若是将诸萦的身份视作下凡尘的神女,则一切都能解释的清。

自古以来,凡是大贤者,皆能有一番不凡的际遇,危急时刻,亦有神迹显现,救下他们的性命。就桯俨的观察,子砚的确有几分才能,若说来日可成大事,未必没有可能。

就连桯俨自己,他一向是对自己信心满满,否则也不可能因为瞧不上这些诸侯天子,独自开了家客舍,将那些国君当成大白菜一般挑拣。

思索中的桯俨,不由又想到梦中遇见的桓珩,想到桓珩的风华仪度,谈吐见闻,还有对国事的态度,这份见识,即便放在诸侯中,亦是翘楚。

在桯俨看来,宋王虽贤能,却被祖宗宗法所累,少了两分锐气,陈王虽野心勃勃、雄才大略,可难免有些刚愎自用,过于武断自传,桓珩兼具二人的优势,又年纪尚轻,没有沉累的暮气,自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卫国将来如何,实在难说。

若梦中的一切,皆为真,那么桓珩便是桯俨多年所求的良主明君。

思及此,桯俨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嘴边不自觉露出笑容,颇有深意。看来他这些年积攒的东西,很快就能有勇武之地。而这偌大的天下,风云将变。

不说桓珩一路是如何前往的宋国,诸萦之后的时日却是悠闲得紧。她只要等着桓珩将桯俨带回来,就能将自己手中所画的图纸,付以实际。

诸萦闲来无事,自是日日看着小纸人们逗趣,那日将小纸人们悉数送出去救人,但后来召回来之后,不知为何,有一只小纸人格外不同,不知是何人帮它装扮的,竟裁了一朵花,粘在了小纸人的头上,甚至还帮这只小纸人穿上了花布衣裳,制成曲裾的样式,又在小纸人的脸颊两侧涂上了红艳艳的胭脂。

虽然不能说十分丑,但是硬生生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纸人,变成了祖母抚养长大的,乡下喜庆热闹模样的小纸人。当然,这只是诸萦委婉的说辞,其实……

是变得十分滑稽。

尤其是那只小纸人还特别满意自己的妆扮,旁的小纸人一个个竟还艳羡它。好好的、成日打架的小纸人们,每次一遇到这只花枝招展的小纸人,竟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指着那只小纸人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说的好生热闹。

弄得诸萦每次一瞧见就想笑,兴致起来了,就有样学样的帮其他小纸人涂上两团大腮红。

后来,王宫里头,不知是哪个想讨好这群在神女面前伺候的“贵纸”们,见它们喜欢竟然学着奉上了小衣裳,诸萦没有制止,再之后,那些没处讨好人的宫人妃子,竟一股脑的跑来给小纸人献殷勤。

一时间,每只小纸人都穿着漂亮衣裳,每次从外头回来,都装着一堆的东西。

还有卫王宫中一位心思灵巧的夫人,或许是顾虑小纸人们,纸小手短,每每拿不了什么东西,还特意做了个布兜袋子,像极了诸萦在现代上学时用的单肩包,不过缝的更可爱小巧一些,用的还是精美的丝绸。

装的鼓鼓囊囊的小布兜挂在小纸人们的身上,别提多有趣了。

弄得诸萦望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小纸人成日发笑,日子都活泛了不少。

但是看小纸人的模样,亦是提醒了诸萦推广白纸的事宜。不过这事急不来,虽然大有裨益,但纵有人因循守旧,难以改掉用竹简的习惯,而且慢慢推行实在太过麻烦,桓珩又不在卫国。

诸萦自然只能自己动手了。

不过,说是自己动手,实际上传扬出去,却还是靠这些近来在卫国王宫风头正盛的小纸人们。

度过了刚开始的恐惧,不论是宫人妃子,还是那些前来上朝的臣子们,对这些整日在王宫中霸道晃荡的小纸人都格外关注,十分讨好。

毕竟,神女终日待在摘星台上,轻易并不能得见,而且纵使神女很少生怒,可就算神情淡然的站在众人面前,也叫众人不敢抬头仰望,反而生出距离感,将他们的心紧紧揪着。

可是小纸人们就不同了,虽是从未见过的神物,终日又是一副霸道模样,可是任谁看了它们日日顶着红成两团的脸颊,脑袋上沾着硕大的花朵,都快将王宫中的花给薅秃了的滑稽样子,恐怕那点子惧怕都会烟消云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