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想到整个诸侯国尽是熟悉的简体字◎

虽然现存的人中,也无谁是真的和传说中的神明相处过,那些接触过真正神明的人,早已变做一捧黄土,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

但是关于神明的传说却流传了下来,还包含着面见神明时的礼仪。

其中,曾经侍奉过神明的乌晁公,在记载中,便要日日以兰汤沐浴。所以,桓珩便回了自己的殿内,认真沐浴,又换了一身衣裳之后,才朝诸萦的摘星台去。

桓珩到的时候,诸萦正在吩咐匠人们应该如何造纸。

匠人们对诸萦的态度,既是敬畏,又是惶恐。他们所能接触的最厉害的人物,也不外乎是些管辖他们的小吏,连卫王都不曾面见过,更别提身为神女的诸萦。

为首的一个匠人微躬着腰,连头都不敢抬,只敢唯唯诺诺的不断点头,“神女说的是。”不停的附和诸萦。

然而,当诸萦说了需要他们准备些什么,用来造她所用的,从神界传来的白纸时,匠人先是像先前一般点头附和,突然间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目露诧异,被惊得下意识抬起了头,在触及诸萦的那一刻,匠人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冒犯,立刻垂下头,但是语气中认识满满的不可思议。

“神、神女在上,小人耳聋不敏,不知是否听错了,所需之物竟为树皮、麻头、渔网、敝布等物?”

为首的匠人说话时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然而,诸萦面色不变,非常淡然的颔首,“然也。”

诸萦也知道,之所以让这些人如此震惊,是因为造纸所需的东西,实在太过廉价。这般下来,明明造出的纸轻便易书写,不知胜过竹简布帛多少,但是造纸时所耗之资,连其十之一二,恐怕都不必。

事实上,就是因为纸的优越性,所以诸萦才要想方设法造出来。否则,若只是聊胜于无的玩意,辛苦一趟又是何必。

看着那些匠人们犹疑不敢信的神情,诸萦一锤定音,索性给个定心丸,“尔等照吾所授之法造纸即可。”

出于对神女的盲目相信和崇拜,这些匠人也不再纠结,神色一定,齐刷刷的对着诸萦行礼,待诸萦同意他们退下,就可以回去悉心讨论一番,究竟要如何施为。

他们平日里本就是依样画葫芦,管辖他们的小吏如何说,他们便如何造东西。不过是诸萦方才所提出来的,太过匪夷所思,才叫这群人犹豫了片刻。

匠人们一走,久候在殿外的明月便走了进来,她是替桓珩来通禀的,只是见诸萦在吩咐这些匠人,加上桓珩的嘱咐,所以并没有贸贸然进去打搅。

听了明月的通禀,诸萦不以为意,只让明月宣桓珩进来。毕竟桓珩待她一向恭谨,礼数周到,从无出错,所以每日都会前来拜访一次,至于见或是不见,端看诸萦怎么决断。

今日恰好诸萦见过那些匠人,闲着也是无聊,便决定见一见桓珩。

桓珩缓缓踏进殿中,气质清隽,对着诸萦行礼跪拜,腰身挺得笔直板正,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和旁人大有不同。诸萦猜测,这应该是因为桓珩曾去过疆场,折戟洒血而磨砺出来的气势。

她照常等桓珩行完礼,才颔首令他起来。

桓珩恭敬的拱着手,向诸萦道明来意,“禀神女,珩此次前来,实有一事相禀。”

“嗯。”诸萦坐的端正,神情浅淡,“但说无妨。”

桓珩便也据实说了,“神女驾临卫国已久,然卫国却未能及时向您行祭祀之礼,实乃卫国上下的疏忽。珩故此前来,想禀明神女,不知可否让卫国上下得此机遇,能弥补之前的过失。”

他眉眼清俊,神情恭谨却又不失自若,只是在说及要弥补过失之时,配合的弯了弯腰,拜得更深了些。

诸萦略一思索,如果由卫国来昭告天下,证实她的神女身份,并为她行祭祀之礼,卫国有所受益不说,她的神女身份也算是铁板钉钉一般,在天下黔首中落了实,等同于正名,对她来说,也绝对是有益的。

但是身为神女,架子也要拿捏好,自然不能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所以她微微蹙眉,状似沉吟,晾了桓珩几息,才慢慢道:“也好,尔等自行斟酌便是。”

她连语气都是平平,只是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只是有一样,吾素性不喜人牲,麻烦的紧。”

诸萦一说,桓珩便会意的低头拱手,“是,珩已切记。”

交代过桓珩之后,诸萦便让他退下了,她一贯是不喜欢他们围绕着自己。再者说了,虽然是他们要祭祀自己,但是与她何干,那些繁琐的礼数步骤,是由卫国的人来烦忧,她只需要在祀礼高|潮之时出现,展现神迹。

反正卫国都会得益,那么在此之前,稍稍费些心思,想来并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