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第2/4页)

梁夫人也沉沉叹息说:“今日这样的结局,我也是没有想到呢。原以为是他想高攀,却不曾想,人家压根就没这个意思,是咱家娘子剃头挑子一头热,自作多情了。”又喃喃,“那傻孩子……回去可怎么跟她说。”

少不得又要抱怨余丰年:“这个余公子也是,给他台阶下他还不下。也不知,是真没看上咱家晴娘,还是他在故作矜持。”

嬷嬷说:“许是怕许了承诺,却考不上举人吧?所以索性就不做许诺了,省得在夫人小姐跟前丢了脸面。”

梁夫人没再答话,只是看了看一旁的包裹。这包裹里有二百两银子钱,原是打算若他同意的话,就给他带着回去,毕竟读书考试是很大的一笔花销。

哪成想,结果竟会是这样。

“算了,回吧。”

*

余丰年没留衙门里吃午饭,赁了车后,直接启程回了叶台县。途经县学时,还绕去了书院见了弟弟岁安一面。

余岁安如今在县里的书院读书,每半个月才有一天的假。余丰年来找他,是告诉他秋穗已经赎身回了家的事儿,他希望弟弟能向书院里告假一日,一起回去吃个团圆饭。

余岁安是十六岁的少年郎,模样比起兄长来,更胜几分。可能是年少有为吧,身上总有几分不羁的傲气,气质不比兄长平和稳重。

知道姐姐回家了,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只倔强的抿着唇,并不露出一丝一毫的兴奋之意来。

兄长叫他告假回去,他也没有即刻答应,只说叫兄长先回,等他先上完今日的课再说。

余丰年知道弟弟对十二年前妹妹卖身为奴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加上他脾气死倔,认定了的事就认定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于是就这样僵持了十二年之久。父亲身子不好,不能舟车劳顿,母亲又要留家照顾父亲,不能出远门,所以,这些年他们二老从未进京去看过秋穗。

但岁安呢?他是年轻力壮的一个少年郎,京城离叶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只要他想,他是随时都可以进京去的。可他愣是一回没去过。

叫他写信他也不写。

但每回秋穗来信,他都会偷偷躲在一旁偷听。听完后又自己悄悄躲去外面无人的地方抹眼泪,哭完后才回来。

余丰年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没揭穿过而已。少年郎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事情说穿了反而不好。

但事情都过去十二年了,如今秋穗都放身回家了,他又还执拗着气什么?

再别扭下去就是不懂事了,便是余丰年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摆出了兄长严肃的威严来。

“我来是给你下命令的,不是同你商量。总之我已经告诉了你,你想回就赶紧请假同我一道回,不想回的话,一辈子就别再回去。”

余岁安没说话,只转身走了。余丰年以为他是直接回去上课了,正准备走,一转眼就见他又回来了。

然后站在他跟前说:“请了三天假。”

余丰年倒气笑了,也没再说别的,只叫他上车。

上了车坐下后,余岁安状似在问兄长此番前去京城提刑司衙门的境况,实则是一直侧面打探姐姐秋穗的事儿。他知道,提刑司衙门的傅提刑,是姐姐主家家里的郎君。他很想知道,兄长此番调任,同姐姐有无关系。

余丰年撇去了不开心的没说,只捡了好事儿说。一路上气氛融洽,兄弟二人都归心似箭。

差不多申正时分到的溪水村,马车停在村口没进去,兄弟二人一人背着几个大包袱回家。溪水村就那么大,且村里都是相熟的人,有人瞧见余家俩儿子一同回来后,立即先跑着去余秀才家报信儿了。

余乔氏原还在家念叨着,闺女回家了,这是家里的一桩大事,待等丰年也回家后,就去书院将岁安叫回来呆一日。届时,他们一家五口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原以为长子可能还要有几天才能回,没想到,今儿就回了,且还带了他弟弟一起回。

那报信儿的一个劲往夸张了说:“你家丰年这回进京去肯定是升官儿发财了,我瞧见他大包小包拎了好些东西。是大马车给驮回来的,这会儿正往家来呢。”

余乔氏半信半疑,但还是等不及,解了围在腰上的围裙后,就迎了出去。

秋穗见状,自也高高兴兴跟过去。

村里人没什么秘密,这边有人来向余秀才家报信,那边也有人传得全村都知道了。这会儿,余乔氏迎上儿子时,两个儿子正被一众村民围在中间。

如今又正是农闲时候,都不忙,正有闲功夫瞧热闹。

余丰年解了其中一个包袱,拿出特意从京里买的糖和点心来,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点。孩子们拿了吃的,立即一窝蜂都跑了。

吃的都给了,小孩子们也都开心的跑了,大人们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笑说几句,也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