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众人逐渐慌了。

但是他们很清楚,他们进不去逢魔街。几天前,逢魔街的异常指数倍涨,他们有人尝试进去,采用了伪装【盲者】等手段,但结果还是没用。

作者【不详】、道格尔为何一直不出现呢。

当天,代表星空观测局的伽罗出现,发布了最新消息:“我们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我们头顶的星空之上,已经没有了那九十多星座,他们好像……离开了。”

这话当即惊起轩然大波,既知星座跟作者【不详】的关系,那么星座的离开,岂不代表作者【不详】也已经……离开了?

信息网顿时轰动,全城气氛倏然紧张,城内外的人都悬起了心。

《山海经》降临至今,此前发布的神话文本全部变成神秘语言,他们无法直视,更无法阅读,如今,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记忆、印象,去追忆文本的内容和当时阅读讨论的经历。

这仿佛标志着佛教意义上,正法时代的消逝,象法时代的到来,他们的读解和学习势必会变得十分困难,无时无刻不背负着曲解原典的危险,凡阅读,就可能伴随着曲解,这也导致他们不敢随意传播给其他人,生怕造成误解,影响原来的不详神话。

这是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本来想着请教道格尔,但是道格尔……离开了。

酒馆内,画家、谬丽、书翁等人无比沮丧,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事物。他们并不是遗憾知识,而是遗憾……那位没有任何预兆的离去。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呢。

是因为《山海经》的解读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们得不到回答,只能胡思乱想,心中愈加难受。

这些天里,他们努力复刻了之前的知识谱系,这是唯一让他们最欣慰的事情,他们发现,他们以己之力,从脑中挖出来、无中生有的知识还在,唯有这些知识还在。

“我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件事。”

谬丽突然说话,表情沉重。

“我们忙着解读,却没有真正问过道格尔,为何发出不详神话,为何以那样的顺序发出来。”

虽说,开始是因为他们要展现自己的价值,要自己进行读解才没有问,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们无意识地拒绝了跟道格尔的交流。

道格尔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他们完全没有线索,只能凭着想想进行推测。

“我想……道格尔离开,是因为【结构】已经完成了,他所建构的东西已经完成了。”

“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但他这么做了,他以一篇篇的故事,逐步地构建他的知识体系,无中生有,从《女娲补天》到《盘古开天》,他用几个神话打碎了我们的既有观念,用皇帝神话构建出知识的地基,让我们重新认识人体,再以《庄周梦蝶》完成彻底观念清空自我反省,奠基巩固最重要最本源的东西,名为人的自我!名为自我的人!”

画家极为激动,又道:“接着,他去了奥奴帝国,用闹海神话传达【叛逆】,一来就针对帝国,杀父是消灭威权的隐喻!你们要注意,这又是知识体系的建构开头,要建构,首先就要打破!”

众人眼睛都亮了,酒馆里面的人都围了过来。

“那么接下来,他又说了一个故事,我还推测那不是故事,原本应该是诗歌,因为现场人都说,他念的十分有韵律。《蒹葭》反映的是人情,他以闹海打破既有社会架构,转头拾起了人情,情欲,最直接最丰富,也是最能引起共鸣的东西,人间、人与人之间,正是以情欲作为最基本的连接。”

“奥奴帝国的社会架构是虚假的,是虚构的权力的幻想,充满洗脑与对人的压迫和束缚,权力是最虚伪的连接!他……洞察到了这一现象,首先将其打破,而后,马上用人情作为连接,人情至为真实,我们生在人情之中,人情在我们之间如货币般天天流通,然而我们却未必能思考到它。”

画家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还原了道格尔的真实想法,酒馆的空气甚至都有点发颤。

“你们看懂了吗,他在故事的选择上,明显是深思熟虑的,他的智慧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如果是我,我肯定无法安排出这些顺序。”

想象一下,这里有一片虚无之地,而你想在上面搭建,你如何搭建才能对抗虚无,同时不停向上构建。

“接着,他发了取火故事,说实话这个故事是我完全没想到的,我以为他会切割一个故事分两个故事,或者发布神战相关的故事,但他没有,他居然拿出了一个原始神话。先祖取火、点亮文明,文明伴随着毁滅,文明的存续延伸出历史。他为什么会这么选择?我想……那是因为他知道了奥奴帝国的虚伪历史,他是专为奥奴帝国挑选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