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梦一场(第2/4页)

心底不安愈重,将夜就想,自己只是一川水,难以脱离这条云霭织就的河渠,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找到他的白鸟呢?

于是,他想起来,自己曾亲眼见过梧桐树幻化成人形的模样。

一川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沟渠的水,从没见过别人,他以为所有人类都长成梧桐树幻化的那个样子。

于是他也变成了那个样子,这样他就拥有了一双可以离开这里的腿。

只是,当他顺着白鸟的气息找到它时,只看到峭崖边,高岭上,虬粗的锁链缠缚着一只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鸟。

将夜慌张的要命,他怕它死了,就匆匆跑过去。

可他还没适应人类的腿,跑得急了,一个趔趄就摔倒在白鸟面前。

这动静瞬间惊醒了昏睡的白鸟,将夜只觉得眼前光芒炽盛地让人睁不开眼,从白光中透出银白的长发,被风飏着飘逸身后,青年苍白的脸颊一点点显露在将夜面前。

将夜愣了一下,这张脸好像很熟悉……

好好看!

他们这种灵物化作人形还能长成这样吗?

可白鸟好像并没有认出他,甚至那双桃眸无比痛苦且凶悍地看着他,仿佛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将夜急了,看着白鸟浑身锥入的钉子和绞入血肉的锁链,连忙说:“你……你没事吧?你疼不疼?”

白鸟似乎并不领情,冷嗤一声,从那双被染成猩红的琉璃珠中迸出杀意,忍着疼痛咬牙切齿凶狠道:“假惺惺……滚开!”

“呃……”将夜好冤枉,怎么就假惺惺了?他是真的关心他啊。

可是他一看到白鸟如此痛苦,这么凄惨了,就不忍心凶回去,只能忍着委屈,凑过去想帮白鸟解开锁链。

当他的手一触碰到白鸟的身体,脑海倏然闪过一些奇怪的,破碎的,难以捕捉的画面。

在白鸟的抗拒和挣扎中,将夜呆呆地看着他,潜意识地从唇中溢出一声:“师尊……”

他想起来了!

“师尊!”

眼前的一切化作茫茫白雾,蓦地散开。

将夜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喘息。

眼前是轻柔飘荡的纱幔,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浑身酸疼地要命,肩膀和腰腹尤甚。

他眼珠转动一圈,隔着轻薄半透的纱帐,看着熟悉的房间,渐渐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是躺在……神隐峰水榭?

是师尊的床上……

适才那个梦很是荒诞,梦醒之后疲惫不堪。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身体恢复一点力气后就想掀开床幔找师尊。

窗棂外传来对话。

“你这次做事实在是不计后果,你一个活了千年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任意妄为?要不是你提早放那鸟雀回来知会我,我恐怕只能等着给你收尸了。”

这么敢对师尊说话的人,也就只有步凌尘了。

师尊略有些喑哑的嗓音,带着一股无所谓的态度随意道:“你不还是来了吗?”

这话可是激怒步凌尘了,他近乎咬牙切齿:“我来?我本来以为你想通了,除去那个潜在威胁,甚至都给你准备好闭关要用的东西了,结果呢?你是心软了吗?舍不得了?”

“嗯。”师尊声音依旧淡淡的。

却让步凌尘惊讶不已:“你说什么?”

“舍不得,心软了。”

“呃……”步凌尘搞不懂他在想什么,沉默了半天:“我认识你一千年了,你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你怎么回事?”

“他很重要。”云谏毫不避讳地说。

隔着一堵木墙,一道窗栏,将夜听这话听得有些懵懂茫然,他昏睡刚醒,那个诡异的梦又烙印太深,苍梧城发生的事还在一点点往他脑海中倒流。

他忽然想起来了,师尊认为的重要的人,只可能是腓腓口中那个「友人」,也是神脉嘴里说的那个同师尊神交过的少年……

透过窗棂缝隙朝外看去,明明天晴朗,好风光,他为何心头滞闷,就像是酝酿着一团晦涩的浓云,空气燥闷,眼见着就像要下雨了似的。

窗外,他们还在说话。

将夜醒来地很安静,又没有动弹,只是盯着自己刚欲拨开纱帐的手,又慢慢缩了回去。

步凌尘似乎都快被云谏这不咸不淡的样子气疯了。

“你让他们知道你能离开云缈山就算了,让他们误以为你同下界的妖邪有勾结,至少他们也拿不出实打实的证据,这些暂且不谈,可是……简十初那小子那边,你要怎么交代?”

“交代?”云谏冷嗤一声,好不容易带了点愠怒的意味:“我要给他什么交代?人是我杀的,你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钟离泽真是你杀的?”步凌尘显然也很惊讶。

钟离泽这人一贯伪装的好,名声也极好,维护他的人不占少数,虽然这小子心思不正,小奸小恶的事没少做,但好歹并未招惹到神隐峰,更何况这个人背后的人,不会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