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页)

“哈?!”

康嘉年第一反应是黎青梦在骗他。

黎青梦板起脸:“我说真的啊,我能听懂一点日语。”

康盂树疑惑地问:“你不是要去翡翠冷留学?怎么又会日语了?”

“我日语学得比意大利语早多了,是我刚上大学那会儿。”

黎青梦波澜不惊地提起自己曾去日本游学的经历。

“那个时候我对日本的浮世绘很着迷,和我爸提了下,他就跟我说不妨去短期游学看看,如果喜欢到时候再考去读研究生也不迟。所以十八岁刚成年的那个暑假,我就自己报班去了。虽然也没有学得很精通,但至少简单对话还是可以的。”

康嘉年托着腮,羡艳又惊讶地重复:“刚成年,语言不通就跑国外,还是一个人?”

“我爸当时和你反应一样,担心得要死。但是我最后说服他了,我说我之后迟早也要出国,而且要生活很久,提早锻炼很正常啊。再说日本也不是第一次去,之前也去过很多回了,不算陌生。”

“那也很厉害……”

康盂树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黎青梦继续往下讲。

桌上菜品也陆续呈上,她还点了一壶梅子酒,把它推给康盂树和康嘉年。

“你们要试试这个,这是我第一次在日本喝到的酒。之前和我爸去玩,他不让我碰。所以游学的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喝酒。但其实在日本,我的年纪也是未成年,不能喝的。不过谁叫我是中国人呢。”

她露出调皮的表情。

这还是第一次,康盂树在她的脸上看见如此生动的微表情,大概赖熟悉的地方还有回忆的双管齐下,才将她从前的那一面一点点还原现形。

这一面,是她还没有来到南苔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骄傲,活泼,肆意。

康盂树怔忪地盯着她的侧脸看,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上一堂语文课时,那个龅牙语文老师曾教过他们的一句古诗词。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果是黎青梦,她不会甘愿做被人欣赏的花,安静地攀在枝头。她注定不平凡,想要周游四海,去做那个赏花人。

康盂树对此深信不疑。

黎青梦眼睛亮亮地继续说:“其实我本来也有点害怕一个人要呆那么个把月,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会不会地震,会不会遇到痴汉。但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成了我记忆里迄今为止最美好的一个夏天。”

康嘉年兴致勃勃哦地问:“遇上什么好玩的了?”

“很多,太多了。周末学校不上课,我就坐新干线从关东跑到关西,跑去京都玩了。京都一年四季都很好看,春天有樱花,冬天有雪,夏天的时候就是满目的绿,尤其是岚山。从龟岗的码头坐船可以顺着保津川漂流。”

其余两人安静地听着。

“同船的几乎都是日本人,三三两两的,只有我自己落单,那个艄公就招手让我坐到前排和我搭话。我告诉他我是一个人从中国来的,他就一路上都在和我聊天。但当时我只会最基本的对话,听得很费解。然后我和他就开始互相教对方中文和日语。”

黎青梦回忆到这里,忍不住大笑。

“他开口就说,我知道‘窝爱泥’,我回他说,我也知道,日文里叫‘阿姨洗铁路’。”

康盂树突然不爽地出声:“那老头不会是看你一个人想占你便宜吧?怎么张口就说这种。”

“……你思想别那么龌龊,没有!”黎青梦瞪他一眼,“艄公跟我说,他活到大半辈子,却从来没对谁说过‘阿姨洗铁路’。”

“为什么啊?”康嘉年猜测,“他是老光棍吗?”

“没有,他已经结婚了。”

康嘉年费解道:“那他从来没对他老婆说我爱你?”

“艄公说,那是他的说话哲学,他从不直接用我爱你表达我爱你,而是说‘今晚月色真美’。”

康嘉年恍然:“这我好像有听说过,没想到是真的啊。”

黎青梦点头:“后来船到嵯峨野的终点站,要下船时,我跟他说再见。但他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跟我感叹了一句,夏天就快结束了呐。”

康嘉年总结:“日本人好奇怪啊,不说我爱你,说今晚月色真美。也不说再见,只说夏天结束了。太抽象了。”

黎青梦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这两者的本质都是因为恐惧,恐惧不能在一起的事实,只好轻描淡写。”

康盂树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康嘉年注意到他的沉默,cue他说:“哥你别光顾着喝酒啊,和我们一起聊天!”

康盂树表情迅速一变,吊儿郎当地回道:“我是在回想我会的日语。”

黎青梦一惊:“你也会日语?”

“会啊。”他突然不怀好意地勾起嘴角,张口要说时,黎青梦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日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