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汤氏犬子

“人、怎么样了?”

当天夜里,望着眼前,陈策手中学着天启皇帝,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本《三国》,头也没抬,淡淡问道。

眼前穿着夜行衣的人缓缓脱去外套,却是他最为亲信的家丁。

这家丁警惕的望了望屋外,才是抱拳道:

“禀将军,那个姓郑的读书人,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好,办的不错。”陈策静静点头,冷哼一声,“这帮榆林将门,自恃先祖功高,在本地胡作非为惯了!”

“皇上早就有意一举铲除榆林将门,奈何这帮鼠辈戏演的还挺像,没有什么大罪过,还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

“铲除了榆林将门,各地军将们好歹能老实不少……”

说着,陈策将手中三国翻了一篇,边看边道:

“这次,风声要提前传出去,派人去多散播一下,等消息传到直隶,再派人飞马禀报京师。”

“就说榆林将门,在总兵戴钦的蛊惑下,意图反抗朝廷,谋反作乱,本帅接替孙传庭整肃榆林兵备,迫不得已,只好亲自平定了他们。”

“这种话,应该不用我教你了。”

这家丁本就是自幼被陈策收养,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还有身上的佩刀、甲胄,都是最优,自然极为忠心,什么话都能说。

家丁也是阴恻恻一笑,回道:

“将军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去吧,这榆林,还有不少事情要善后,我得给皇上把榆林稳固起来。”陈策说完,将手一挥。

“还有下一任的榆林总兵人选,也要有个着落……”

家丁似乎听懂了什么,但也二话没说,只是弯身作揖,小心翼翼地退出屋外,还不忘把门给带上。

……

“叛军前日攻破府城衙门,尽索府库,又分出一路攻陷钱塘,直奔余杭。”牛成虎蹙眉说道。

距杭州府城三十余里,约莫一日不到的路程时,秦军忽然停了下来,孙传庭召集众将,对刚刚送来的消息进行分析、定策。

“不能再等了……”

孙传庭眉头紧锁,道:

“朝廷的物资不能再等了,直隶毕竟路远,等他们的军粮送到,只怕叛军就要将整个杭州府搅和得鸡犬不宁。”

“那……兵备的意思是?”牛成虎一愣,问道。

因孙传庭还没有正式上任,所以现在官方的身份依旧是兵备,众将为避免僭越称呼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依旧称呼为兵备。

孙传庭看了他一眼,将手掌按在地图上。

“和在榆林时一样,就地取粮!”

……

杭州府的粮商巨富,姓蔡名厚。

今儿,是蔡老爷的六十大寿,整个杭州府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了,个个是喜笑开怀,相敬如宾。

蔡老爷自也是如此,牙齿全部掉光,却也是穿戴着紫色绸袍,腰缠万贯,咧嘴举杯畅饮。

此时,辽地寒风呼啸,刀兵未歇,每时每刻都有边军将士,倒在女真人的战刀之下。

就连身处京师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是负手站在西暖阁外,望着渐上冰霜的紫禁城,嗟然叹息。

江南依旧翠绿如夏,澄澜荡漾,蔡老爷的府上,也是杭州府一带最为富裕之处,六十大寿的喜宴,选自一处湖心亭上。

亭四面环水,由四所浮桥接连岸边,匾额上书“临安”二字,尽显高洁。

湖面上有仆人泛舟,官人、士子立于其上,各自附庸风雅,吟诗作赋。

岸边有蔡府高价请来的秦淮歌妓纵情声色,其曼妙舞姿,是一众老爷们目光最为流连忘返之处。

蔡老爷与杭州府最为声名显赫的四人落座湖心亭中,从左到右,分别为茶商沈一贯、余杭知府何世柏、灵璧候汤国祚、绸缎商许万财。

此四人,沈家为湖州巨富,同湖州府贡司有密切联系,湖州府奉上京的贡茶,连续五年都由沈一贯负责。

就是朱由校,都可能在无意间喝过沈家的茶。

许万财为绍兴绸缎商行掌柜,家资在整个江南,说不上前五,也能排上第七、第八,诸商人之中,威望甚隆。

灵璧候汤国祚,来头更大。

此人为大明开国名将汤和直系九世孙,万历四十年承袭灵璧候爵位,第二年按照惯例,开始掌管南京后军都督府,为南京协同守备勋臣之一。

但是在天启元年下旬,汤国祚因治理运河水贼不力,导致湖州贡茶被掠走一批,让时任淮北饷司的杨嗣昌一纸奏疏,狠狠弹劾了一通。

诸臣求情被朱由校视若罔闻,坚持已见,下旨惩处了汤国祚。

当然,处置也并不是很严重,朱由校剥夺了汤国祚南京守备勋臣之位,但是却保留了他的南京后军都督府之职。

朱由校本意,是给开国名将汤和一点面子,希望他的这位后人能痛改前非,在南京干点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