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页)

孩子被皇上起名为绵懿,懿为美好之意,古来有“君子以懿文德”的话语流传于世,皇上对绵懿的期望可见一斑了,这是同为大阿哥嫡长子出身的绵德所不能比的。

而永璋也没有辜负君王的期待,出入朝廷间极为进退得宜,像极了皇上心里期盼的君臣父子共事一幕,因而更为宠爱永璋了。

皇上这人说来容易理解,可也极难理解,喜欢的人或物能一下子宠上天,可不喜的东西连看都不想看,魏婧薇从来没想让永璋全然信任皇上,也没想过让永璋与皇上的父子情更深一筹,谁知道皇上哪天不会任由自己的性子将永璋的皇位断绝了,转而立大阿哥为太子。

她从来都不质疑这一点,原主身上的遭遇不就是这样吗?皇上喜欢时能一直将原主的地位身份抬的极高,可一旦不喜欢了,就收回曾经给予过的恩宠,无论是将原主的那拉氏一族拨回镶蓝旗的旗人身份,还是将原主阿玛的爵位收回……

她在看到原主记忆时,一度怀疑起原主记忆里对妃嫔分位极大方的皇上是否被人冒认了,不然怎么可能偏偏就对原主那般苛待,也就是在那时起,她才真切认识到皇上骨子里的人性浅薄。

有些道理就是不讲道理,唯有摸透了帝王的心思,不抱半分感情,这后宫的路才能走得顺畅。

……

永璋的嫡长子出生了,永璋也依言履行在额娘面前许下过的承诺——让自己孩子和福晋常常进宫孝顺额娘,对于儿子的孝顺,魏婧薇自然满是笑意的接纳了。

她在后宫没有交好的妃子,就算有一个说得上话的皇后,都只是利益方面的相交罢了,如今能有儿媳妇和孙子进宫陪她,她要是还不受着,就是在折腾自己了。

人是社交物种,她再喜欢一个人待着都不可能一直守在钟粹宫里。

而她的儿媳妇西林觉罗氏刚刚好是一个健谈的性子,无论是这宫里的大事小事都能说上一两句话,最近还为了讨好额娘,特地向爷问了额娘喜欢的事物,就想给额娘一个惊喜。

魏婧薇便是看着儿媳妇抱着绵懿,嘴上叭叭说个不停,她觉得这一幕还挺有意思的,至于皇后闲来无事过来看绵懿就是另一回事了。

绵德长得白白胖胖的,放眼现在,若是端慧皇太子至今还活下来,生下来的孩子指不定也是这般逗人欢喜,皇后终究还是遗憾自己半生的蹉跎什么都没有换回来,长女也远去蒙古抚蒙了,今后是再也难见面了。

而对于九公主,皇后心里不是没有过怨念,也做不到全心全意为小女儿好,唯独两母女维持表面上的温和便是对彼此最大的帮助了。

尽管有时候她看着宫里的几个妃嫔都对自己子嗣极尽宠爱的模样,心里并不是不在意的,但她更清楚这已经是她竭力维持的局面了,何必多求。

而在乾隆十九年的时候,皇后艰难维持的平稳局面终于被打破了,可以说很大程度上富察一族因为有皇后在,安稳才有了保障,这是隐形太子三阿哥的生母贤贵妃都无法给那拉一族带来的安全感。

可皇后本来就因为忧思过度,身子又在最好的年华里接二连三生下了四个孩子,身子没有养好,这种种折腾留下来的后患终于是在这一年里全然爆发了——

皇后身子像是已经耗尽了灯油的烛火,再也燃不起一丝光亮,只有九公主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在面上才会有一丝神色波动,谁能不为自己还留在人世间的骨肉动容,即便那是她冷待了多年的小女儿。

赶在这节眼下,她还是拼着一条命让皇上给九公主赐婚了,九公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给她守孝耽搁了婚事。

皇上女儿多,她就怕自己哪天不在了,皇上就将自己嫡女的婚事给忘了,或者说是又将她的女儿下嫁蒙古,她这次是拼着以往在皇上面前的情分,硬是让皇上允了自己将九公主留在京城内的念想。

她冷待九公主这么多年,可她唯一一次为儿女动私心也是为了她,皇后恍惚间已不知道自己多年的纠结是为何物了。

魏婧薇前去看过皇后,顶着皇后极为强烈的目光将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再说一遍,无非就是让端慧皇太子后继有人,这事不难,只是得等到新帝即位时才有可能完成,因而皇后在这个时候是见不到这一幕了。

皇后心里很是清楚这一点,但她已经等不起了,唯有让贤贵妃深深记住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语,她就算是一辈子无憾了,她在泉下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永琏没有香火侍奉,那永琏得多寂寞啊。

此念了结,皇后看着自己女儿被皇上封为固伦和淑公主,下嫁一等武毅谋勇公兆惠的长子乌雅氏后,便是彻底松了心神,此后久久昏迷下去了,即便是有皇上和皇太后时不时的关心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