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小哥儿出嫁比不得姑娘家繁琐,连盖头都不必。这头的许禾中午些时候就收拾好了,一直在家里等着。虽说是嫁人,但是许家还是来了些亲友,一则是瞧瞧许禾,再者也来看看许长仁,家里还是挺热闹的。

许禾安静待在自己的屋里,环顾了一眼四周,小小的一间屋子一眼能望见所有陈设,虽说在许家的日子不好过,但还是生活了十好几年,今下要到别人家去了,也是颇多感慨。

只是自己的东西不多,只装了一个箱子,刘香兰也不怕抬出去的时候太单薄了夫家把他看轻。

“你也晓得你爹伤了,地也下不得,家里处处都得用钱,左右屠户家里也没有爹娘在,你就是东西少一点,也没人多嘴说什么。”

意思就是不给嫁妆了。

许禾早习惯了这样的话,昔时寄人篱下,能低头时就低头,既然现在都要嫁了,以后好赖也不指望许家会给自己撑腰当自己后盾,他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那我的彩礼呢?”

寻常人家嫁小哥儿和女儿,夫家那头给的彩礼都是要给些给出嫁的小哥儿女儿的,心疼孩子的人家许会全给了孩子拿去傍身,家境次些困难的,也会多少给些意思意思。

刘香兰对他的彩礼钱只字不提,许禾就厚着脸皮问。

“我跟你爹把你拉扯到大,家里条件不好虽然没给你山珍海味的吃,但是也把你给养大了。你如今出嫁去给别家做事了,竟是一点不感恩父母养育,还惦记着彩礼。”

是啊,家里条件不好,所以许韶春从小每天早上一个鸡蛋,隔三差五的吃鸡腿,而他多添一碗粥都得挨骂。

“那二姐出嫁呢?娘还是一分不给嫁妆?”

许禾已经许久没有拿他二姐跟自己的待遇做过比较了,小时候会问,为什么姐姐有的东西他没有,刘香兰每每都说,你是小哥儿跟姑娘家不一样,后来懂事了自然晓得了缘由。

刘香兰瞪直了眼睛,觉得许禾今日是有意要跟她叫板:“你跟你姐姐能一样吗!”

“是啊,当然不一样。”许禾直视着刘香兰的眼睛:“我知道我是爹捡回来的,怎能跟姐姐比。既是学大户人家想养个奴婢服侍家里,又何必藏着掖着,让人以为我是亲生的。”

“你这是反了天了!当初要不是你爹把你从雪地里捡回来,你早就冻死了,要是被别人捡去,指不准是养在窑子里还是连身契都捏在别人手里的奴仆!”

刘香兰气的胸口起伏,其实这件事在家里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只是谁都没有把这事儿挂在嘴上。

今朝许禾突然说出来,刘香兰也有些不自在。

“我这些年跟身契被人捏在手里的奴仆有什么区别吗?不一样是伺候着一家老小,任劳任怨,到了年纪再被卖出去?”

刘香兰双目有火:“为了几分钱,你说这些话对得起你爹的养育?!”

许禾冷笑了一声,两人未争出个高低来,外头先传来了敲锣的声音,迎亲队伍来了。

刘香兰听见敲锣声索性把怀里准备给许禾的一本旧草册子又揣了回去。便是不给这小哥儿了,让他受姓张的磋磨去。

“贼崽子是捏准了今日我不敢动手,你便祈着那屠户一直像现在这般对你吧!以后日子过不下去可别想着再回来哭。”

刘香兰低低骂了几句,随后吼了一句:“赶紧走!”

许禾没说话,起身出了屋去。

外头热闹一片,小哥儿不盖盖头,但也不是能东张希望的,他微低着头,走到了张放远跟前去。

张放远见着和自己一样一身红的人,心中突突直跳,却又感觉许禾似乎情绪不太高。他皱了皱眉,不是昨天已经说好了不会不舍得家里吗,他捏着许禾的手,用身体挡住了周遭玩笑着说要仔细看看新人的亲友,护着许禾上了花轿。

许家演着不舍,迎亲队伍转身后,许韶春便垮下了脸来。虽然禾哥儿比自己还先成亲,村里人没多说什么,大抵还是觉得张放远强硬,脾气也不好,要什么就什么,许家也是没办法才把许禾先嫁出去。

今朝看着张家来那么多人,又热闹又喜庆,流水席听说都摆了几十桌,费家却还迟迟没有动静,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许禾在轿子上摇摇晃晃的,方才同刘香兰争辩的心情松散了些,但是昨晚上没有睡好,人晕晕乎乎的。

他从风掀开的帘子角发现太阳已经开始下落了,外头吵吵嚷嚷的,他没有坐多久的花轿就到了张家。

这会儿村里大半的人都来这边了,更是热闹的不行。他下了轿子,便是没有看也知道有许多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少有的有些局促,无所依靠的感觉变得十分强烈。

“不许看,都不许看啊!谁打趣,我可是记仇的,下回谁家娶亲我就去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