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把你俩都埋了

萧临城也不知师父有没有骗他,可于他而言,不论真假,都已不重要了。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只见过他娘。他娘去世后,他就成了破庙里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直到后来,他师父找上破庙,把他和谢十七带回了望岚山。

谢十七是他在破庙里认识的另一个小乞丐,本无名无姓,因是第十七个住进破庙的乞丐,便给自己取名谢十七。

萧临城跟着他师父回望岚山的那天,谢十七抱着个破碗哭得稀里哗啦的。

荀印白以为这小乞丐是舍不得萧临城,就把两人一块带走了。

后来他才知道,是萧临城欠了人三文钱,谢十七怕他一走就要不回来了。

再后来,荀印白又从外边捡了不少孩子,他俩就成了望岚山的大师兄和二师兄。

现在就很好了,萧临城想,他有师父,有轻言,有师兄弟,就很好了。

但顾玲珑还是要找的,那晚的事还没弄清楚,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轻言,”萧临城道,“顾姑娘可有说,她是哪里人?”不然这天高地阔的,要去哪儿找?

沐轻言身子一僵,“......没有。”

他又想起了顾玲珑腰间的铃铛—其实他曾见过,在一个去清风谷求医的苗疆人身上,见过很相似的铃铛。

可他不敢说,他好奇顾玲珑的身份,却又怕萧临城找到她。

那晚的事,顾玲珑知道多少?若是她告诉了萧临城......

沐轻言拽紧了衣衫—无论如何,他要比萧临城先找到顾玲珑。

“怎么了?”萧临城见他拽衣衫,还以为他是冷的,“冷么?”

沐轻言摇摇头,低声道:“睡吧。”

长夜寂静,月色半笼。萧临城刚闭上眼,就忽然听见些许细微声响。他陡然睁眼,“有人。”

沐轻言也醒了,与他一道翻上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见另一边李照月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躲着熟睡的护卫,正往这儿走来,一看就是要逃走的模样。

萧临城哭笑不得,“她不住客栈,就是等着半夜偷偷跑吧?”但跑错方向,倒成自投罗网了。

萧临城随手从树上摘了几个小野果,抬手一挥,便打中了呼呼大睡的护卫。

“谁?!”护卫猛然惊醒,嚷嚷道,“快,快护住月姑娘!”

可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姑娘?

“月姑娘呢?!”护卫大惊失色,“月姑娘不见了!”

守夜的护卫吓坏了,他方才实在困得厉害,一撑不住,就睡过去了。怎么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他们急忙分头寻人。

躲在草丛里的李照月仰天长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醒了?!

于是,没多久,她就被搜寻的护卫发现了。

“月姑娘?!”守夜的护卫热泪盈眶,“您怎么在这儿?”大半夜的,怎么就不见了?可吓死我了!

李照月望了望天,“赏月。”

护卫抬头看了看天边缺了一大块的月亮,“......”

之后的几天,总是如此,每回李照月正要跑,众护卫就突然醒了。

不对劲,李照月想,哪有这般巧的?怕是有人暗中捣鬼。

于是,这一日,又停在路边看花的李照月,看着看着,忽而两眼一闭就晕倒在地了。

“月姑娘?!”护卫们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

可李照月跟晕死了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护卫们急得团团转,正要把她扶上马车去找大夫,就见萧临城和沐轻言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

“沐公子?”护卫在程府见过沐轻言,知他是怪医沐归寒的儿子,还是程知府喊得甚是熟络的“贤侄”。

沐轻言走过去,一手搭上李照月的脉,却见这姑娘睁开了眼,慢悠悠说:“果真是你们。”

护卫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我就说她是骗人的,”萧临城拉起沐轻言,“无缘无故的,怎会说晕就晕?”

李照月起身掸了掸裙摆,淡淡道:“若非如此,你们还要一路偷偷跟到京城去?”

“什么叫偷偷跟?”萧临城理直气壮道,“这路是你的?我们还走不得了?”

李照月看着他们,随后挥了挥手,让护卫先站远些。

“我知道是程老头让你们来的。”李照月道,“你们若现在离开,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萧临城:“我们若是不走呢?”

李照月:“到了京城,我就叫人挖两个坑,把你俩都埋了。”

萧临城:“......”

“姑娘为何不愿回京城?”沐轻言有些奇怪,按程知府的说法,只是送她回家而已,她又为何总要跑?

“这就与你们无关了,”李照月道,“你们即刻离开就是。”

“恕在下不能从命,”沐轻言道,“既已受人之托,又怎能无故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