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最后一局棋(第2/3页)

“压上去,他们的火器就打不出来了!”先锋军中的百户纷纷呐喊,他们身经百战,并不怕死,身先士卒已冲了过去,每往前进百步,便要死伤数十骑兵,一排排的骑兵和马儿到底,可是这支队伍却并不退缩,踩着泥泞和着鲜血便继续压近。

他们一边靠近,一边射出箭羽,落在步兵之中,已将铠甲后的那些士兵杀伤许多。

终于在死伤上百人后,他们冲入了北翼军步兵之中。

此时骑兵们的铁骑踏上了步兵的护盾,接着弓箭纷纷射了出去。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原本以为步兵因此溃败,但是这只步兵远超想象。

北翼一万士兵迅速氛围两个军团,放开中间的道路,让张锡全部队直冲了进去,然后这两个军团并没有逃逸,而是从背后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锡全只觉不妙,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来时路。

漆黑的兽脸护盾将步兵包裹的层层叠叠,而迎面不到百步的便是重新装弹完毕的火器营。分列两侧的火器营迅速合拢,数千只火铳直对第一排骑兵。

逼仄的敌军包围之内,骑兵灵活机动的优势荡然无存。

成了活生生的人肉靶子。

“往后撤!”张锡全大喊,“安贺兵你带人断后!其他各部给我往回撤!往回撤!”

*

从肃王中军高地看过去,只能见远处浓烟滚滚,又过片刻,便有军队往回走,仓皇狼狈,不像是得了便宜。

“老张局势不妙啊。”步项明说,“怕是着了道儿了。王爷,末将前去接应!”

“你去,万事小心。”肃王道。

待步项明率众出营后,肃王又对传令官道:“鸣金收兵。”

又过半个时辰,张锡全撤回来的部队清点完毕,损失马匹六百,死伤士兵近五百人,其中还有两名百户。负责断后的安贺兵小队更是无一生还。

张锡全跪地请罪:“属下有轻敌失职之罪,还请王爷严惩!”

他肩膀被长枪刺伤,脸上还有被火铳流火击中的痕迹,狼狈之中带着一丝惭愧。

肃王道:“张将军何罪之有?起来吧,早些下去休息,贺军与你同去,将编制补齐。切莫多想。”

张锡全热泪盈眶,哽咽叩首:“多谢肃王!”

待张锡全离去后,肃王又坐了片刻,起身对陶少川说:“我去凝善道长处,你不用跟来。”

陶少川本来身型已动,听他的话,顿时停了下来。

只有肃王一人往后营而去。

*

自榆林后,赵渊与谢太初便分帐而寝,除了军情,私下也嫌少交流。

有时候说得多了无用,便不想再说。

谢太初的帐篷在后面安静偏僻所在,赵渊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便见谢太初端坐在行军椅上,面前摆着一个棋盘和另外一把椅子。

赵渊掀开帘子的一刻,便已经落入谢太初的视线,仿佛他一直看着帘子的方向,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张锡全部冲击北翼军,撤回来了。”赵渊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移开视线不看谢太初。

“张锡全败了。”

“是,有些狼狈。”赵渊说。

“周问雁这阵法,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中间九宫,两翼看似不弱,可若直取北翼,定会被他们灵活包围,骑兵的闪电战术便施展不开。不光是北翼、南翼、无论如何试探,都是这样的结果……这就是周问雁故意为之。”

“可有解法?”赵渊又问。

谢太初咳嗽了两声,紧紧盯着赵渊的面容,不肯移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摸棋,对赵渊道:“殿下要解惑,可愿手谈?像在宁夏时、在张亮堡时那样……”

以棋盘作乾坤,黑白棋子论战局。

赵渊一时间想起了冬日时的那个小院。

屋外晾晒着柴火,水缸里太初打来的溪水带着一层薄冰,温暖的永不熄灭的碳火炉子上熏着腊肉、还有放在还巢边的温茶和热粥。

每一个夜晚,低矮的房间内窄小的床榻上,都会有一个人,从背后搂住自己,将源源不断的温柔无数给予他。

曾以为那是无数希望的伊始。

可如今疏离的距离打破了那样的希望。

赵渊有些恍惚,隔了许久,才在棋盘旁落座。

只见谢太初抓起一把棋,放在棋盘中央,对赵渊道:“请殿下‘猜先’【注1】。”

赵渊犹豫了一下:“单。”

谢太初抬起手,他掌下只有一颗白棋,他对赵渊说:“殿下赢了,殿下先走。”

赵渊自白棋罐中翻弄了一会儿,抬手落棋与星,他忽然一笑,抬头问谢太初:“我与你的猜先,是不是我从未赢过?每一次,到底谁是先手,都是你已做好了局,猜不猜得中,都是你说了算?”

“殿下想知道答案?还是想知道九宫阵的破解之法?”谢太初跟上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