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灵感

高凡本以为理发要去理发店,但没想到,辛未带他回了家。

辛未家住在黄埔江边一个比较高档的住宅区,她家很大。

高凡知道,辛未父亲是国内一位非常出名的心理学家,就是那种任某名校系主任、出学术专刊、能在国内外开讲座的顶尖学者,收入自然是不菲的。

所以,家里气派也一些也很正常。

当然比不过林森浩……想起林森浩,高凡打断自己的念头,调查员总有点‘想啥发生啥’的神奇灾祸属性,而高凡不想辛未和那个神秘世界有关连。

有趣的是,辛未家里,到处都挂着一幅女子的相片,有半身的,有全身的,都是一些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

女子姿态优美,神情专注,站在舞台上充满了神圣感,应该是个舞蹈艺术家,长像和辛未很相似。

“我妈。”辛未说,“她是个舞蹈家。”

说着,辛未就招呼高凡躺下,她家里竟然有个专门的理发椅,就是发廊里用的那种,放在一间画室旁边的盥洗室里。

对,辛未家还有个专门的画室,让高凡有点羡慕。

“你们全家都和艺术沾边啊,你父亲是心理学家,母亲是舞蹈家,你又是学油画的,嗯,也不对,心理学家算艺术家么?”高凡有些怀疑,再有赞叹,“而且你竟然还会剪发?”

高凡感受着辛未细长的手指,在他头发里揉弄的感觉,有点专业啊。

“我妈临死前,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好,只有我和父亲能够接近她,所以日常的照顾就由我们来,帮她剪个头发什么的,都是我们在做,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很听话。”辛未柔声说。

“……抱歉。”高凡说,辛未母亲去世了?

“没事,已经好多年了,那时我只比这把椅子高一点点,抓着满手的泡沫给妈妈揉头发,妈妈躺在椅子上,她的身材很好,像是一张舒展的弓。

阳光照进来,她会转头吹一下泡泡,吹得我满脸都是,然后她就像是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我原本生气,但看她笑,也忍不住笑了。”辛未沉浸在回忆里。

高凡静静听着。

“你和我妈很像。”辛未忽然说。

啊?高凡抬眼瞧了辛未一眼,这时辛未已经拿起剪子,给他剪那些凌乱的碎发。

“你们都是天才,我妈呢,是个很纯粹的艺术家,她的生命里只有舞蹈,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生活在她看来,只是舞蹈的附属品,包括我,包括我爸爸。

但是,虽然她爱舞蹈胜过我,我却爱她胜过一切,我爸总是叫着不公平,说我没有那样爱过他,但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呢?”辛未咔嚓咔嚓得替高凡剪发。

“我爸说这是一种心理学疾病,叫天才艺术家崇拜症,我查了,没这个病,他又说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一种,这我倒是知道。

他说,因为我太爱我妈妈了,所以瞧见与她相似的灵魂时,总会忍不住去崇拜,去爱。”辛未说。

哦?高凡从下往上瞧着辛未,这个角度她也显得很漂亮,很精致,柔软雪白的脖颈连着小巧的下颌。

“所以……你才会给我写情书?”高凡问她。

辛未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剪刀很危险的在高凡耳边‘咔嚓’一声,高凡注意到她的耳垂都红了。

沉默了一下。

气氛忽然有点旖旎。

“我一直想问,那封情书你放哪去了?”辛未问。

“我扔……”高凡马上就说。

但刚说这一个字,‘喀嚓’一声,剪刀在他耳畔掠过。

“……然保管得很好。”高凡性格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那就好。”辛未点头。

然后,沉默。

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剪刀声。

高凡仰躺着,他开始研究如果辛未的妈妈,每次都这个造型让别人替她剪发的话,能剪出好造型么?

又或者纯粹是为了方便限制辛未妈妈,话说这个姿势,不就等于被绑起来任凭宰割么?

如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得说点好话,否则辛未万一往他喉咙里捅一剪子怎么办?

这时,辛未终于开口,她声音中带着奇妙的情绪,是一种激烈又带着迷幻的语气。

“所以,如果有人爱你的话,你不能爱那个人。”辛未低声说,“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有能力去爱另外一个同类的,你们只爱艺术。”

嗯……高凡思考起来。

“对不对?你可以不爱她,但你不能骗她。”辛未凑在高凡耳边低声说。

这个气氛疯狂、甜蜜又危险,高凡总觉得辛未会把剪刀插在他喉咙上,不过他保证辛未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