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李萧寒说完便打算下车, 林月芽没有放弃,她又上前紧紧拉住他衣袖不松。

继续哀求他:侯爷,不要送我去那种地方, 我做错了,我真的错了。

李萧寒漠然道:“看不懂, 懒得猜。”

“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对自己选的路负责,你说是么?”

他这番话意有所指, 林月芽听出来了, 李萧寒是在责怪她当初对他下药的事。

她心里一横,便忍着腿上的疼痛,跪在他面前求道:侯爷, 我错了。

即便她内心从来没觉得错的人是她,但她也得同李萧寒认错。谁让李萧寒是个猪狗不如的,竟想将她送去哪种地方,她便是死也不愿意去。

李萧寒的目光一直未从她脸上离开, 见她一个劲儿认错,他忽地笑了, “林月芽,你可知你这张脸, 是藏不住心事的。”

他伸手将她的下巴再次捏起,“你嘴上认错, 心里却在骂我, 你说我该当如何?”

见她惊怔地望着他,李萧寒语气平静地对她道:“我想杀了你。”

林月芽一双泪眸就这样望着他, 那张嘴也不在求他。

李萧寒走下马车, 他与夏河说得话, 一字不差的传进了林月芽耳中。

“送她去教乐坊。”

“现在?”

“立刻。”

林月芽顿时瘫坐在马车上。

夏河重新上马,准备赶车时,却见身后车帘一动,一道人影连滚带爬地从马车上下来。

夏河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林月芽要逃跑。

他翻身下车,朝那道身影追去。

李萧寒就站在不远处,他看到她摔倒在地上,又不顾一切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接着向前跑。

她是他见过最蠢笨的人,蠢笨到妄图在他和夏河的眼皮底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想要逃跑。

可笑又可怜。

然此刻的李萧寒却笑不出来,他也不知到底为何,那心绪会跟着林月芽的步伐一道起伏。

很快,夏河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姑娘,不要让我为难。”

林月芽泪流满面,不住地向后退,最后她的后背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中。

李萧寒将她横腰抱起,大步朝庄子里走去。

“闭嘴。”

她唇畔刚一打开,便被李萧寒厉声呵住。

他不想看她说话,她总是能轻易将他激惹,他怕他万一后悔了,又将她丢进那马车里去。

他将她一路抱进主屋,最后来到净房。

别庄的净房比主厅还要大,里面有一座四方池子,池里的水是从山顶上的天然温泉引过来的。

林月芽从未见过这样奢华的净房,她也没敢多看,便继续将头埋在李萧寒怀中。

李萧寒走到池边,面无表情地将她直接扔到地上。

林月芽疼得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任何声响,却也不敢埋怨,她缓缓坐起身,揉着膝盖,将头垂得极低,不敢看他。

李萧寒没有理会,转身便出去了。

很快碧喜便拎着换洗的衣裙跑了进来。

她一看到林月芽,眼泪便漱漱下落,她将手中东西摆放好,立刻转身来扶她。

“月芽,你、你……”她嘴巴动了半天,看到如此狼狈,身上脸上都沾着血迹的林月芽,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将林月芽打量了一圈,见那血迹不是她的,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情绪。

林月芽方才一见她哭,便也忍不住哭,碧喜扶她坐下,宽慰着在她肩头上拍了拍,便又转身去端盆子帮她接水,想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

林月芽这一整日只在早膳的时候用了一碗清粥,此刻又累又饿,她眼前一阵阵发晕,心口也不住发慌,她顾不得规矩,直接拿着旁边的紫砂壶对着嘴就开始喝。

喝完又将那一旁点心吃光,连里面掉落的渣子也用手指捏着全部放进口中。

碧喜何时见过林月芽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她帮林月芽擦脸的时候,没忍住又开始掉泪珠子。

林月芽望了眼外面,对碧喜比划道:侯爷在?

碧喜摇摇头,低低道:“方才出去了,不知这会儿回来了没。”

林月芽坐卧不安地点点头。

碧喜扶她起身朝池子那边走,这才发觉她走路一拐一瘸,想到那日听到的话,碧喜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咒骂道:“侯爷好狠的心呐,竟然真将你的腿打断了!”

林月芽还未来及解释,就听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

李萧寒换了身衣服,他手里拿着白玉酒壶,望了一眼林月芽的腿,冲碧喜挥了挥手。

碧喜抿唇退下,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林月芽。

李萧寒将酒壶放在池边的四角矮桌上,对林月芽道:“过来。”

林月芽还记得方才在马车里,李萧寒对她说那句想要杀她时的神情,她打了个寒颤。

她不想死,她也不想去教乐坊,如果代价是乖顺的伺候她,她做了便是,又不是没有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