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去不返(第4/5页)

夏文倩问有哪些人选了文科。唐译说了几个。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范从思选了什么。陈上抢着说:“理科。我选了理,他难道还能选文吗?”夏文倩点了点头没说话。唐译问她要不要一块去吃饭。她摇头,“你们去吧,我此刻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哪还吃得下饭。”

过了几天,夏文倩的志愿表上填的是“理”。唐译问她为什么改了主意。她轻描淡写地说大家都选理,她也选理吧。然而她的理科一直不见起色,尤其是物理,在竞争激烈的优才生中,本来就不够突出的她,变得更加自卑、安静。

陈上出国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唐译一路送他出了校门,心里仿佛有许多话偏偏一句都说不出来。她一只脚的脚尖轻轻踢着树干,低着头说:“我不能去机场送你了……就这样吧……等你回来再说……”

陈上拉着她的手很有几分依依不舍,一时兴起说:“我不想这么早回去。要不,我们去坐公交车,绕着上临城逛一圈,怎么样?”

大晚上的,车上的人很少。两人并肩靠窗坐下,车里的灯光很昏暗,破旧的公交车摇摇晃晃走着,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唐译有些累了,靠在陈上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唐译静静看着歪着头睡过去的陈上,额前的头发扫在眉毛上,一半的脸露在阴影里,整个人显得有些模糊,仿佛随时会消失似的。她的心尖上不由得落了一滴雨,湿湿的有些难过。她想到书上说的一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说的就是他们这样。

公交车绕了一大圈,重回到十九中门口。两人打着哈欠跳下来,唐译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跤。

陈上忙抱住她,两人目光相接,露出会心一笑。夜深了,街上一个路人都没有。陈上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头对唐译说:“我走了,你回去吧。明天上飞机前给你短信。”

唐译拉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啄了一下,低声说:“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她这番主动很是羞涩,不等陈上拉住她,一甩手跑远了。

两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离别,很快就能相见,却没料到竟成了吻别。

平时不觉得,陈上突然走了,唐译这才察觉到不习惯,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好不容易熬了三天,她忍不住跑去问范从思:“阿上他有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范从思摇头,“没有,他说考完试还得等学校的通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回程的机票都没买。”她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右手撑着下巴说:“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都吃什么。他挑食挑的这么厉害,肯定要挨饿。”说的范从思笑起来,“饿了自然什么都吃,你还担心他饿着自己?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

唐译做了个鬼脸,叹了口气说:“可怜的陈上!我听说英国饮食极其贫乏,除了土豆就是牛肉,成天吃煮烂了的大白菜、胡萝卜,顶多加一样青豆。别说他,换了我也受不了。”

“你要是心疼,可以给他寄点吃的过去。”

唐译忙说:“哎哟,算了吧,那邮费贵的,都够我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她和夏文倩去食堂吃饭,电视上正在播天气预报,播音员报完了国内各大城市,国际城市的天气情况只用文字图案在屏幕上打出来。她端着餐盘拦在路中间。夏文倩催她:“走啊,傻站着干什么?”唐译连连摆手示意她别吵,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哎,伦敦又是雾,这才十月份,已经零下了,比咱们这里冷多了。也不知道陈上有没有带冬天的大衣。”

夏文倩用筷子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这个还用你操心?人家妈妈跟着一块去的,自然什么都想到了。”

唐译点头,“说的也是。”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吃饭。夏文倩随口问:“英国和咱们的时差是多少?”唐译想也不想答道:“比咱们晚八小时,不过英国在每年的三月底到十月底实行夏时制,那时时差是七小时。”

夏文倩有些惊讶,“你这么清楚?”

唐译笑道:“嗨,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地理课上不是学过吗?英国格林威治天文台为本初子午线,零时区,咱们是东八区。”

夏文倩听了抿着嘴直笑,“我们是理科生,谁还关心本初子午线,我看你是爱屋及乌吧?我说昨天你怎么巴巴地把地理课本翻出来看呢,原来是为了查时差啊。陈上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想成这样啦?”

唐译伸长手臂要打她,没好气说:“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坏。”夏文倩忙说:“好啦,好啦,我不拿你开玩笑了。等陈上回来,我再告诉他你如何的想他……”唐译又羞又恼,警告她说:“夏文倩——”她忙举手投降,“吃饭,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